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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欽點,司棋當作陪嫁一同嫁過去。
迎春有幾分羞澀——在那個時代的女孩子,嫁人如同在世為人,明明很小的年紀里就開始想嫁人的事情,但是一旦拿到明面上說,卻有幾分不好意思。
“時辰到了。”周瑞家的作為全命人端著半生不熟的米飯走了進來。
迎春按照規矩,在嘴裡含了兩口,然後將飯吐在了兩個帕子上,一份要留在賈府,而另一份要先奉到文府去。
賈母那邊也是穿戴好了,看著還沒亮的天空,問道:“敏兒和玉兒什麼時候過來?”
熙鳳知道賈母現在問的這個玉兒,指的是黛玉,而不是她心尖尖上的寶玉,別看熙鳳素來都是八面玲瓏的人物,但是此時面對賈母的問題,卻有幾分支吾。因為林府來和不來,並沒有給一個準話。
賈敏只是說知道了。
但她沒有說,她過來還是不過來,黛玉也是一樣。
賈母看著還有著最後一絲光芒的點點繁星,說道:“我打小就知道,敏兒是一個有福氣的人。”
熙鳳賠著笑,“是。”
“所以我不過是想讓迎丫頭沾沾她的喜氣罷了。”賈母有意無意的說道。
周圍安靜了一下。
王夫人等人都在暗地裡思考,賈母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表達對賈敏的不滿?王夫人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暗地竊喜。
賈璉作為迎春的兄長,自然是要過去攔門的,他站在門口,笑吟吟的說道,“姑爺是一個雅人,那麼我就為難為難姑爺您了。”
文夏不敢當姑爺這句話,連忙一拱手,“小婿不敢當,還請二爺您出題吧。”
“要不就做首詩?”寶玉絕對是想得快,主意來的也快,“不限韻,四律詩,但是裡面要寫出四季之景,還要說出婚姻之喜。”
文夏不擅長吟詩作對,此時徹底的愣在了那裡。
賈璉也傻眼了。
會考科舉,但並不意味著一定有捷才,一定能作詩,尤其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詩給做出來。
誰有本事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來這麼刁鑽的詩詞?
他正在想如何解圍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女子的聲音。
“繡幕芙蓉一笑開,綠樹濃蔭嫁時衣。金風玉露說不盡,與梅並作十分春。”
寶玉細想,然後便拍手叫好。
華蓋馬車停在門前,丫鬟小廝打起帘子,賈敏身著一品誥命的真紅色大袖服飾,從馬車上悠然而下,笑道:“哪裡有你們這麼刁鑽刁難人的?”
文夏本來腦門上已經冒汗了,此時更是一身都是汗。
太子妃的母親來了,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太子妃也要過來?
他才入朝為官幾年,見過的最大的官,也就是賈赦了,此時被嚇得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是一禮,支支吾吾的說道:“夫人安好?”
賈敏笑了笑,擺了擺手,“你跟著迎丫頭叫我四姑母吧。”
文夏匆忙點頭,如同雞啄米一樣。
賈敏又笑著跟賈璉說道,“今天就算給我一個面子,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寶玉等人哪裡敢不從?
賈璉連忙跟身邊的小廝吩咐,“趕緊去告訴你二奶奶,說四姑奶奶過來了。”
熙鳳等人得到消息,連忙迎到了二門,就連賈母,這次也拄著龍頭杖過來了,“敏兒,你過來了?”
賈母這般問道,同時往外張望著。
賈敏不露痕跡的瞄了賈母一眼,將賈母的舉止掃在眼裡,慢悠悠的說道,“今天宮裡有事,玉兒被傳進去了。”
賈母很遺憾的哦了一聲。
賈敏有時候也真的是糾結,一方面,是自己的母家,另一方面,是自己現在的家,一方面,是自己的母親,而另一方面,是自己的女兒。
而前世今生,處處都攪在了一起。
前世黛玉含恨離世的事情,賈敏時刻記在心中,但是有時候,她卻又可憐自己的母親,即便她永遠都不能原諒王夫人和賈母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所以她一時間,也沉默了。
吉時到,新娘上轎,本來賈府是打算請賈敏送嫁的,但賈敏以自己不是全命人推脫掉了。
最後,是賈母自己送的迎春。
一路吹吹打打,將迎春送到了文府。
嫁妝先行,文老太爺一清點,有幾分不太樂意,但是也沒說什麼,到底娶迎春還有娶迎春身上關係的考量在內。
也就此時文府里沒有女眷,文老太爺一個男人,也不好意思去跟兒媳婦說三道四,說你們家不夠意思,吞了我的聘禮。
但是他此時也想,是不是可以在祠堂行禮的時候,為難為難迎春?
文府裡面已經擺好了喜台,一片紅盈盈的喜慶場面,正要拜天地的時候,突然有禮官前來,道:“太子妃賜新人玉如意一個,祝新人百年好合。”
文府上下都驚呆了。
禮官讓開身去,穿著紅色禮服的宮女捧著蓋著明黃色絨布的漆木托盤,盈盈的走了進來,她將托盤舉到了喜堂的中央,禮官上前,三禮,將絨布打開。
裡面是晶瑩剔透的一柄如意,上面還繫著明黃色的絲帶。
迎春等人連忙下跪行禮,“謝太子妃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