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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之後,黛玉跟葉檸便齊刷刷的看向了林海。
林海穿著正紅色盤金繡折枝梅花錦緞窄袖立領長袍,外罩象牙白回紋纏枝蘭草貂裘對襟排穗褂,上來就想行大禮,“臣見過太子,太子妃。”結果還沒有跪下去,就被葉檸跟黛玉給扶了起來。
小夫婦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林海穿著的,還是他進宮參加宴會時候的打扮。
合著這是又打起來了?
賈敏倒是盛裝打扮,一身銀紅色折枝石榴花收腰滾繡褙子,十二幅湘妃裙,梳著牡丹髻,但是臉色冰冷,有幾分冬日燕京寒風的架勢。
葉檸下意識的就打了個寒噤,往後退了退。
好可怕的岳母。
“好了,”黛玉瞥了葉檸一眼,笑道,“如今已經入秋了,怪冷的,咱們還是進去說話。”
有了黛玉的話,這幾人才往正院裡走去。
葉檸非常有眼色的把林海給拉去了書房,正院一時之間就剩下了黛玉跟賈敏兩人,這時候黛玉才問起來為什麼賈敏跟林海不太對勁。
不過她沒太當回事,因為賈敏一直跟林海的關係不太好。
“母親,怎麼了?”黛玉本就心細,自然看出來了。
賈敏勉強擠出來一個微笑,“沒事的,就是昨天鬧了一天累了。”又問道,“對了,你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黛玉過去坐在了賈敏的身邊,“宮裡有點事情,議了一天的事情,早上快天亮了才散,結果回去就睡迷了,醒了就趕緊過來了。”
賈敏心疼的摸了摸黛玉梳著的流仙髻的鬢髮,“那著什麼急?休息好了才是,就是明日或者是後日再過來,也是無妨的。”她笑著跟黛玉說道,“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就過去了,你都成了大姑娘了。”
黛玉把頭埋在了賈敏的懷裡,“我一直都是母親的女兒,一直長不大。”
賈敏摟在黛玉,心啦肝啦喚了一通。
葉檸那邊,除去葉檸身份,本來也不過是岳父與女婿的關係,加上身份,也不過是君臣之間,皇帝跟林海很熟,有一段時間很是倚重林海,但葉檸畢竟沒見過林海幾次,就知道有這麼個人而已。
江南總督雖然直轄三個郡,但兩廣有水軍和小摩擦,陝甘常年是戰線,雲貴鄰國多,還有土司的調整,東北宣大總督更是,女真的事情一手抓,路州新設,又是在美洲大陸之上,所以原九大現十大總督里,就江南總督的存在感不強。
而且林海也沒什麼太大的政績,要不然也不會在鹽政上一呆就呆了十年,沒有升遷,要不是攀上了沈家的線,也沒辦法走到總督的位置上。
也就是林海快要卸任的時候,平息江南民亂的時候,讓葉檸對林海有幾分好感。
說句實話,在京都這裡,賈敏的存在感要更高一些,至少國公之女,出嫁之前才名遠揚,又養出來這麼一個女兒。
只不過皇帝倒是說過一句,林海此人,聰明,但不放在正地方,可用可不用。
葉檸覺得,他父皇這句話雖然不好聽,但說的是實話。
林海人際關係處理的不錯,但是在政務上,確實不怎麼樣。
“殿下。”林海覺得屋子裡的氣氛不怎麼樣,便打破了沉默,“以後玉兒就拜託給你了,您多費心。”
葉檸笑道:“少不了麻煩黛玉,還是我要多拜託她呢。”
林海咋舌,但沒說什麼。
“聽說林大人是父皇的門生?當日的探花?”葉檸跟林海敘起了舊,“您當日的啟蒙時候的業師是張閣老?”
林海說道:“只不過是忝列門牆而已。”
“林大人過謙了。”葉檸笑道,“當日張閣老當真是敢於直言朝中之事,其膽量令人佩服。”
——當時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敢說許皇后的不是,結果就張閣老敢站出來比劃,說你這不對,那不對。
當年許若昭還不是太后。
不過他說的不是許若昭是女子的問題,他總是跟許皇后吵是因為兩個人的意見不同,張閣老認為應該先攤丁入畝,然後再圖航海之事。
但許皇后不同意。
兩個人沒少吵了,許皇后打壓張閣老,張閣老就彈劾許皇后,兩個人鬧了一個不可開交,朝廷上關係劍拔弓張,但不過兩個人私下裡的關係到不錯。
兩個人一起草擬了最初版本的對外的計劃,至今仍在延用。
先定整個南洋,占據天竺的外港,東邊取道攻下東瀛,作為跳板,拉攏沙俄,之後再徐徐圖外。
如今一切的事情發展,都是按照這個藍圖來的。
張閣老也是葉檸的授業恩師,只不過實在是年紀太大了,就乞骸骨回鄉了,但是逢年節,或者是張閣老的生日,許太后至今都會派人過去道賀一聲。
林海笑道:“夫子的脾氣太烈了。”
他覺得,張閣老一直態度都很軟,而碰上了許皇后,最後搏的那幾把,只不過是為了留一個名而已。
葉檸笑道,“是啊。”
“夫子這個人,有時候就是拉不下臉而已。”說起張閣老,兩個人還算是有了共同話題,林海笑著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雖然張閣老沒有一直都教他,但是他也算是受益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