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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坐在榻上,面前攤開琴譜,她原本在家裡的時候因為精力有限,再加上沈秋卿擅長琵琶,對於琴技就教了她一個大概,如今事務多了,覺得心煩,便又把琴給撿了起來,聽見葉檸說話,便笑道:“燕京以燕山為屏障,自然是春天來得快,長安到底是在西北地帶,多少天氣多風沙。”
“還是江南好,我猜揚州那裡一定天氣要比這裡好得多吧。”葉檸說道,端著一盤子水果給黛玉遞了過去。
兩個人正說著,突然女官從外間的花廳里走過來,隔著帘子對兩人說道:“愛爾蘭總督夫人,安茹的亞歷山德拉殿下求見。”
黛玉和葉檸兩人對視一眼。
黛玉問道:“你認識她?”
葉檸搖了搖頭,“不太認識,也沒什麼交情。”
黛玉匆忙把琴譜收拾收拾,“請她在外邊稍後片刻,我們這就出去。”
女官屈膝行了一禮。
安茹的亞歷山德拉是英格蘭女皇的表妹,同樣也是來自普魯士的女子,論起血緣關係,當真和法蘭西的愛麗絲姐妹或者是普魯士如今一手遮天的皇后是表親,但跟三個不同,亞歷山德拉看起來像是比較溫柔,比較鄰家的小女孩。
她把金色如絲綢一般的頭髮盤了起來,用髮帶綁著,上面鑲著羽毛,是西洋流行的洛可可風範,深綠色塔夫綢裙子兩邊撐開,襯得如同貓眼寶石一般的綠眼睛更加晶瑩剔透,手裡精緻的扇子打開,即便是天氣很冷,她還是呼呼的扇著。
她的父親是法國人,母親是普魯士人,兩國的血統在她臉上表現的格外明顯,有法蘭西沿岸的風情,也有幾分普魯士人的冷漠。
“久聞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黛玉笑了笑,走進來對亞歷山德拉比劃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她如今是太子妃,即便是穿的便服,也多是杏黃色或者是明黃的,可挑選的範圍有點小,不過黛玉姿容縹色玉纖纖,能撐的起這一身的衣服。
黛玉梳著流雲髻,斜插了一支蘭花四君子流蘇簪,戴著白銀嵌翡翠梅花墜子,穿一件杏黃色金銀雙色薔薇繡紋滾白色風毛立領中衣,下穿著玉色繡折枝梅花妝緞十二幅湘妃裙裙,外罩流雲紋刻絲湖藍褙子,俏生生的往那裡一站,讓周圍的幾個女官,多少聯想起來太子妃大婚之時,幾國公使的嘴架。
幾個女官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得出來一個結論,還是我朝的太子妃最漂亮,西洋人的骨架子太大,相貌也沒有晉朝人端莊秀麗。
周晴站在一邊,將黛玉的這句話翻譯了過去。
亞歷山德拉行了一個屈膝禮,這才坐了下去,“太子妃也是百聞不如一見,就像含苞待放的玫瑰,讓每個人都陶醉其中。”
黛玉笑道:“您謬讚了。”
來回太極打了幾圈,黛玉才問道:“閣下這麼晚了來這裡,可是這一路上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亞歷山德拉用扇子擋著臉,笑道:“要緊的事情沒有,不過是想過來見一見傳聞中的太子妃而已,但若說是事情,還真的有一件,想跟太子妃和太子打聽打聽。”
“您請說。”葉檸與黛玉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他才說道。
亞歷山德拉看了一下周圍的女官與侍女。
黛玉抬手,屏退了眾人。
亞歷山德拉也著實不客氣,跟西洋人打交道,讓黛玉有時候都懷疑西洋人想事情的方法是不是和東方不一樣,因為這個赫赫有名的總督夫人上來第一個問題就直接問黛玉與葉檸二人,“普魯士的那個所謂的首相殿下向非洲派遣軍隊,現陳兵在埃及紅海沿岸的事情,您們已經知道嗎?”
周晴張了張嘴,看著黛玉,搖頭不知道她應該怎麼翻譯。
這問題問的,她這個非禮部的官方翻譯,都不知道應該是翻譯,還是應該沉默。
黛玉外文也算是通曉幾門,雖然不及葉棉與葉桃姐妹或者是常年在南洋的寶琴,但大致內容還是能聽明白的。
黛玉對周晴點頭示意,讓她先下去,這種事情,雖然是在私底下見面時候問的,但是某種情況下,已經可以代表晉朝的態度,周晴並非是朝中官員,也不是皇家宗室之人,此時攙和進來不太適合。
她看了看葉檸,葉檸有幾分秀氣的眉毛已經皺了起來。
這個問題問的,雖然直白,但是卻也刁鑽。
知道,多少給別人的感覺是默許,要說不知道,便有幾分裝傻之嫌。
萬國博覽會,雖然說是去展覽各國的最新科技,但是這個活動本身,也有示好的意思,隨著科技的發展,戰爭打一場的代價太高,還是以和為貴,另一方面,便是應法蘭西的邀請,與沙俄一同私底下調停丹麥與普魯士的事情。
然而亞歷山德拉在這個時候,突然拋出來了這麼一個問題。
葉檸也知道普魯士是兩邊作戰,手底下一直都沒有閒著,丹麥皇室到底跟沙俄有幾分關係,北方的路走不通,便要往南。
但往南,幾乎掌控整個非洲的法蘭西便成了首當其中,怎麼也輪不到英格蘭來急人所急,再考慮到亞歷山德拉的身份與背景,就由不得不能讓人多想,這個問題是不是還有別的含義或者是別的意味在其中了。
葉檸笑著用安格魯撒克遜語言與亞歷山德拉說道:“這件事,兵部與樞密院會直接呈報於父皇,我暫時還不清楚朝中是怎麼定的。”低聲跟黛玉說道:“這件事的處理方案,兵部或者是樞密院還沒有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