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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聽了,糊糊迷迷之間問道:“有何心愿?你只管托我就是了。”
秦可卿笑道:“嬸嬸,你是個脂粉隊裡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你如何連兩句俗語也不曉得?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們家赫赫揚揚,已將百載,一日倘或樂極悲生,若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語,豈不虛稱了一世的詩書舊族了!”
熙鳳乍聞此言,驚出一身冷汗。但她多少信些鬼神之說,敬畏之心尚在,不敢去質問秦可卿什麼,忙問道:“這話慮的極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無虞?”
秦可卿冷笑道:“嬸子好夢,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復始,但雖有天意,卻在人為。”她笑著俯下身來,“今日以我一身換了你一府平安,別的,大抵也就看你們的造化了,到底如今太子妃是有福之人,有入主紫薇宸宮造化,你們府上是福是禍,大概也就是在她一言之間,一語之事罷了。”
王熙鳳忽而驚起,只聽那二門上傳事門板連扣了四下,平兒連忙披了衣服出去,片刻回來後道,“二奶奶,東府蓉大奶奶沒了。”王熙鳳立刻便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披衣下床,往王夫人那處去了。
王熙鳳卻不知,也是這一晚,賈府老太太房裡的燈亮了一夜。
賈母跪在佛前,輕訟著往生咒,每念一遍,便撥一顆手上的念珠,直到鴛鴦叩門,輕聲道,“老太太,東府蓉大奶奶沒了。”
賈母閉了眼,輕嘆了聲,撐著拐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吩咐道,“跟老二媳婦說一聲,讓鳳姐兒過去幫幫蓉兒和珍兒媳婦。”
“是,老太太。”鴛鴦低聲應了,合上門出了去。
賈母拄著拐杖,深深地看著供在台子上的菩薩像,良久才低聲道,“莫要怪我啊,蓉兒媳婦。”
趙言將此事捅了出來,她便再也不能留下秦可卿了。
賈母多年後宅傾軋,跟著老國公宦海沉浮,深知其中厲害,雖然許太后當日留了秦可卿一命,但是如若再將此事提起,那麼只要許太后裝傻,賈府便是有口難言。
賈母重重的嘆了口氣。
林府得到消息的時候,是有幾分驚慌的。
賈敏披著衣服坐起來,也不吩咐丫鬟掌燈,坐了好一會兒還覺得心裡突突,都跳到了嗓子眼裡,“你說誰過世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對這個消息有幾分難以接受。
“東府的蓉大奶奶。”賈府來報信的丫鬟稟報。
賈敏定了定心神,吩咐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在丫鬟要出去之前,她又喊住了那丫鬟,“你去告訴老爺一聲。”
丫鬟應了。
“玉兒還沒有回來?”賈敏急急的問翡翠,翡翠答道,“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約在下個月才迴鑾。”
賈敏便皺了眉頭,“秦氏的出身還是有幾分說論在其中,此時偏生玉兒不在京中。”賈敏心中百轉千回,突然有一個推測浮上心中,“京城要變天了。”
“寧國府長孫媳秦氏於今日子時三刻於寧國府天香樓自縊。”華松畢恭畢敬的說道。
許太后輕輕的將燈火罩上,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幾分印記,看不出是喜是悲,“那賈史氏還真是下的狠心。”
作者有話要說:在這裡很抱歉,一停快停了一個月
我答辯完事後被臨時填補上去,去了國外一次
然後我弟弟又生病,帶著他去看病,事情都差不多了,就這時候了囧
我卡文,我想換CP,我用三本書論證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我不會寫言情
近期時間調整調整,估計如果沒事的話,會恢復日更,如果有事,會隔日更
我絕對不坑的……只會寫著寫著中二的……
☆、早打算
華松看著自己的主子,燈火明滅,她一言不發,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等著許太后的下一步吩咐。
許太后拿著玉骨扇子,手輕輕描繪在扇面上的四君子,“秦氏的母親是一個可憐人,但沒想到孩子居然也是一個可憐見的。”
“娘娘,大抵是人各有命吧。”華松說道。
許太后搖了搖頭,“人各有命?”她冷笑了一聲,“若真的是有命無運,誰能比得過哀家去?但哀家如今在這裡。要哀家說,天意,不過就是那一場梧桐秋雨,下過了,也就過了,翌日,該是疾風驟雨,該是萬里晴空,還是得看人自己。”
“娘娘說的是。”華松低眉垂眸說道,“賈府那邊將此事報給了禮部,喪儀那裡……還是需要您的示下。”
許太后把扇子放在一邊,“這人老了,沒有當年犀利了,心也軟了,她母親終究跟了我那麼多年,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華松也是宮中的老人,聽見許太后這話,就知道她的意思是,怎麼隆重怎麼來,便一福身,“謹諾。”
當她要走的時候,許太后突然叫住了她。
“揚國她們知道這件事了嗎?”許太后問道,語氣清冷,看不出喜怒。
華松馬上說道:“婢子這就稟報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