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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寧殿乃是大明宮正殿,拱梁挑的極高,且都用的是沉香和檀木,直到今日,細聞還能聞的出來有淡淡的香氣,雕樑上畫著東方發明,鸞鳥,白虎,青龍,正樑上九龍雲間,就連爪子上的鱗片,都能看得出來,正殿和清宴閣側殿是通著的,僅用珠簾分隔,今日群臣都在這裡,為了寬敞些,把珠簾都勺了起來,因著有未出嫁的姑娘在,便特意擺上了六開象牙木內造龍鳳呈祥俯覽山河屏風,隔開外間的視線,怕衝撞了人家。
清宴閣雖然不如清寧殿氣派,但是論起富麗堂皇,清宴閣還當屬第一,東西南北四角設著花,南處是赤金紅寶芍藥,芍藥花蕊聚在一起,錯落有致,葉片純金,連脈絡都雕了出來,北處是白銀藍寶牡丹,牡丹僅一支,但整朵花都是用藍寶所成,燈火下不同方向都能看見閃耀著細碎光芒,是天竺進貢的,東處是青玉珊瑚海棠,珊瑚為花,清玉為枝葉,乃是內造,西處是琥珀翡翠荷花,花蕊黃色點點,分外妖嬈,同內造。
外命婦雖然多來往於清宴閣,但是每次處身於此,還是有幾分驚艷。
黛玉是第一次來京城,不得不詫異於這天家氣派。
江南的建築多講究清雅二字,而宮裡,講究的是天家之度四字。
不過也是,最富貴,莫過於帝王家。
學子學的詩書成,賣於帝王家,百姓養女十八載,奉與帝王家,戰士征戰百戰死,為的仍是帝王家。
不過詫異歸詫異,黛玉覺得,在宮裡的人,哪怕是披金戴銀,也未必過的幸福,處處掣肘,還不如尋常人家舒服。
她挨著賈敏坐了下來,這一桌都是在京一品非六部,卻是實職官員的夫人,賈敏看見了沈秋卿母女,便坐在沈秋卿身側,沈秋卿笑眯眯的跟黛玉說道:“你的書背的怎麼樣了?可是進益了?”
黛玉笑道:“近來寫了幾首詩,想找先生看看。”
“好啊,等過幾日事情沒有這麼多的時候,讓你們兩個小姐妹聚聚。”沈秋卿笑了笑,後跟張含芷說道:“就你天天玩,不務正業。”說著,親昵的颳了一下張含芷的鼻子。
張含芷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娘。”
不多時,內監拍手,太后皇后親至,外命婦起身,一時只聽衣物窸窣之聲,片刻整個殿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太后上坐,皇后略坐在太后下首,太后笑了笑,先說道:“都坐下吧,不比多禮。”
“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這賈敏等人才敢坐下來。
才坐下來,黛玉便聽見外間有人說道:“眾卿家為我晉朝披肝瀝膽,鞠躬盡瘁,固我大晉河山!朕心中感念,特敬眾卿家一杯!”
周圍命婦會意一笑,之後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因為之後便跟著皇帝的一句,“你們干,朕隨意。”
許太后如同黑玉般的眸子閃爍著笑意,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李後笑有些掛不住了,最後還是決定,不出來說什麼。
外間一陣碰杯祝酒,不一會兒就聽皇帝說道:“此乃葉家千里駒。”
話音未落,一個沉穩的女聲響了起來,略帶幾分沙啞,也有幾分戲謔,“父皇,你才是馬呢,你這是誇我,還是嫌女兒我長得不夠漂亮?父皇,我可是告訴你,我可是長得隨了你啊。”
葉檸說道:“皇姐,說的就像有人敢說你不好看似的。”
皇帝哈哈一笑,道:“朕女兒,自然是天姿國色,就那啥有佳人來著?”
一陣哄堂大笑。
黛玉有幾分詫異,素日在史書中讀到,皇帝都是不怒自威,高高在上,但是今日所見,卻是截然不同。
反而有幾分親切的感覺。
自然,坐在上面的許太后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她把葉祺和這幫孫子孫女們給教的太接地氣,是對還是錯?
作者有話要說:葉家和孟家都畫風不對23333
大逗比生了一群小逗比
接地氣的皇家感覺怎麼樣?
☆、慶生時
戌時宴會便散了,百官各自回府,不提。
八月初三是賈母的七十大壽,按照賈母的意思,本來是要大擺的,正好元春成了安王側妃,雖然不是正妃,但好賴也是正經主子,賈府如今不顯擺一下,更待何時?
可惜她才計劃前後要擺六七日的流水宴,賈敏便派了雪月過去,用委婉的措辭,跟賈母表示了一個林海明年述職,有往上走一步的意思,賈府要低調低調再低調,要是給她惹出禍來,壞了事,別怪她翻臉不認人這麼個意思。
賈母有些不甘心,但是還是忍了,到底是人家的前途重要。
林海往上走一走,對賈府也有利不是?
其實這件事是不存在的,因為林海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再往上走,又是從江南出來的,女兒是首輔之女的學生,反而會引起皇帝的猜度,對沈家和林家都不利,但是賈敏這麼說了,誰都不會去跟她對峙。
“外祖母生日,你打算備什麼禮品?”賈敏初二晚上來到了黛玉的房中。
黛玉笑道:“我畫了一幅畫,已經裱好了,求了先生的題字,打算送給外祖母。”
賈敏便坐了下來,笑道:“畫畫好,有閨閣的情趣,又不失大體。”她先說了兩句,才正色跟黛玉說道,“那日薛家姑娘,也是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