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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體仁一把握住許顯純的手,還是溫熱的。
許顯純眼中驚恐、絕望和無助,握住溫體仁的手在劇烈顫抖,嘴巴動了幾下,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溫體仁憤怒道:“來人!把人全部拿下!”
很快,錦衣衛便將人都拿下了。
槍只有一把,一群學生是不可能有反抗能力的。
錦衣衛現在怒火中燒,想著殺一批人,好在溫體仁出來制止了局面。
三十幾個人在崇禎四年的正月初一晚上全部被關進了鎮撫司衙門。
殺許顯純的學生叫董方奎,他被帶到密室關押起來。
現在在風中凌亂的是文安之。
他的確很憤怒,帶著學生來要人,但他絕對絕對不可能殺掉許顯純。
雖然在東南,無數人想許顯純死,可絕對沒有人敢隨便殺他。
文安之實在想不通,許顯純怎麼突然就死了?
剛開始,一群學生還群情激昂,義憤填膺,覺得董方奎殺掉許顯純實在為天下除了一大害。
可經過文安之解釋後,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這一夜,關押在這裡的所有學生都睡不著覺了。
這件事並沒有立刻傳開。
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第二天,黃錦就知道情況了。
黃錦當時正在書房練字,好不容易春節放假,得好好放鬆放鬆,結果聽到這消息後,當場跳起來了。
而就在抓人的當天晚上,一封奏疏八百里加急送往北京。
當崇禎接到溫體仁的密奏的時候,已經是初三晚上了。
密奏上只寫了一句話:已死。
沒錯,殺掉許顯純是崇禎的意思。
許顯純已經活得太久了。
明末有不少人該死,許顯純絕對是其中之一。
之前不殺他,是因為朝堂兇險,東林人士勢力太大,張凡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勢力。
現在?
許顯純已經沒有用了。
這個人是一個非常無恥的人。
在天啟年間,將釘子釘入楊漣的耳朵和腦袋裡,並且虐殺了不少忠良。
即便是這三年,他在東南私下幹了不少缺德事。
不過,這一次主要不是為了殺許顯純,只是拿他做一個炮灰而已。
有些人的嘴巴是該好好管一管了!
密奏到了北京,崇禎卻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而這兩天,南京城已經有不少人知道發生了這樣一件事。
禮部尚書黃錦坐在家裡繼續練字,當做什麼事都不知道。
劉建德來找他,他也不見,對外稱自己感了風寒。
刑部尚書馮英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繼續抱著他的幾個小妾睡覺。
兵部尚書許宏綱也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聽說,繼續浪自己的。
南京官員突然集體成了啞巴,並且以黃錦做例,他突然不記得這幾天的事了,仿佛失憶了一般。
許顯純已經埋了。
劉建德在家裡輾轉反則,他還不知道有貢生把許顯純給斃了,他還在等待這自己兒子能夠快些出來。
事情表面上被大家一起裝作啥都沒有發生。
真是安靜極了。
但是,正月初六,就在北京城官員的假日結束的前一天,事情以正式文書傳到了北京。
當消息傳到北京的時候,那真的像一顆巨大的隕石突然落到了平靜的湖中,捲起了千層巨浪。
許顯純,曾經魏忠賢的人。
錦衣衛指揮使,這三年一直在南京。
北京城的官員對他什麼態度?
當然是一個比一個厭惡他。
畢竟許顯純是天啟年間標準的屠夫、劊子手。
不過許顯純畢竟是錦衣衛指揮使,現在被殺了,大家都表面上裝得非常憤怒。
正月初七,早朝。
崇禎也神色有些慍怒:“今天是大年初七,本來說還在過年,朕也不想攪了諸位的雅興。”
“可是這件事實在太惡劣!”崇禎站起來,皺起了眉頭,他走下去,一邊走一邊道,“南京國子監祭酒,帶著三十三個國子監貢生,一起去圍堵鎮撫司衙門!”
“誰來告訴朕,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
崇禎自己知不知道原因?
他當然知道,他心裡清楚的很,導演能不知道劇情的前因後果麼?
但他為什麼還要問?
他就是要大臣們親口說出來,然後讓朝堂上的大臣來發聲,引導他們來對這件事進行判決。
這叫做藉助朝堂的力量來懟東南。
崇禎掃視一轉。
楊所修立刻出列,道:“陛下,臣以為,此事關乎重大,得從頭梳理清楚。”
大家一見是皇帝的狗腿子楊所修出來了,都冷笑看著他如何說。
崇禎問道:“如何從頭梳理清楚?”
楊所修答道:“得先搞清楚,為何國子監貢生會聚集到鎮撫司衙門。”
你看,還是楊所修會配合,立刻就上道了。
崇禎又繼續問道:“為何?”
他的目光落到禮部侍郎何如寵身上,道:“何愛卿,為何,為何南京國子監的貢生會在大年初一聚集到鎮撫司衙門,你來告訴朕。”
何如寵不動聲色,出列,淡定道:“回稟陛下,原因溫大人在奏疏中也寫得很清楚了,一個叫劉宏的國子監貢生,在大街上公然抨擊朝廷重臣,被錦衣衛拿到了鎮撫司衙門的昭獄,文安之帶著人去要人,是以引發了這場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