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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承言道:“臣私以為,凡事得循序漸進,經歷萬難之後,君父雷霆聖威剛抵達南直隸,新政譬如久旱後的甘霖,若是要恩澤旱地,福養四方,還尚需時日。”
汪承言這話說得實在高明,看似回答了崇禎的問話,實則是避重就輕。
這是萬金油的標準答案。
就像你去問大師為什麼我不成功,大師說還未到時候,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成功了一樣。
可這不是崇禎要的答案。
崇禎卻是不掖著藏著,直言不諱道:“難怪汪大人能在蘇州知府的位置上坐這麼些年,這話說得是滴水不漏。”
“臣不敢。”
崇禎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繼續問道:“尚需時日是多久?”
汪承言呼吸一滯,臥槽,這皇帝真的太特麼難伺候了。
“短則三年,長則五年。”
汪承言這話一說出口,他自己呼吸都屏住了,一顆心那真是提到了嗓子眼處。
“來!都來說說,今日朕不以言而問罪,諸位放心大膽地說。”
眾人不說話,皇帝點名道:“李松才,你是松江府知府,你來說說。”
“啟奏陛下,臣與汪大人的想法相差無幾,萬事自有其規律,短則三年,長則五年。”
“你們的意思是,三五年之後,新政即可完全落到老百姓身上?”
“陛下聖明,誠如陛下所言。”
“三五年?”崇禎的劍眉已經鎖起來了,抿著嘴,“夏定文,你來說說,要不要三五年?”
夏定文心頭一緊,連忙道:“最多三年!”
李松才和汪承言心中暗罵一句:不要臉!
大家都說三五年,你為了顯擺,非要說三年,將大家往死里逼。
“洪督師,你今日召集這個會,便是為了宣導新政,你來說說你心目中的時間。”
洪承疇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最多只需要一年,如果一年之內新政無法全面落下來,臣等皆該以死謝罪!”
洪承疇此言一出,所有官員都恨不得把洪承疇罵得體無完膚,但他們不敢罵。
“汪承言,洪督師說最多只需要一年。”
“陛下,臣斗膽直言,一年之內,想要新政全面落地,難如登天!”
李松才也道:“是!陛下,一年之內,想要新政全面落地,難如登天!”
其餘人也跟著道:“陛下,一年之內,的確不切實際!”
眾人話音剛落,崇禎一把將面前的桌案掀翻在地,上面的茶壺、茶杯、茶水摔落在地上,灑了一地。
那麒麟小火爐也翻滾在地上,裡面的煤炭盡數滾落出來,點燃了地上的樹葉。
一邊的侍女和錦衣衛連忙將火撲滅。
“不切實際!”剛才還一臉和善的皇帝立刻就翻臉了,現場氣氛一瞬間凝固。
眾人連忙道:“陛下息怒!”
崇禎掃視一眼,這裡有以前的知府和知縣,也有南直隸事件後,新任的知府和知縣。
新上任的都是從北方調過來的,在新政中有成績的。
“汪承言,你還沒有回答朕,為何朝廷三令五申,還有人違反新政?”
“陛下……愚臣……愚臣不知……”
“你不知?”崇禎目光鋒利如刀,語氣冰冷,伸出一隻手,駱養性將富春院的名單呈遞給了皇帝,“你們不知,朕就來告訴你們!”
“你們有些人是不是認為自己高喊兩聲新政萬歲,就能矇混過關,就能像以前那樣,躺在衙門裡,高枕無憂?”
“到現在,咱們有些官員,還認為可以官官相護,只要口頭上支持新政,就能繼續像以前那樣躺著把錢拿了!”
“這就是朝廷三令五申,為何還會有官員胡作非為的原因!”
“一年時間做不到?”崇禎目光盯著瑟瑟發抖的汪承言,將那名單扔到他面前,“是你們公務繁忙,還是要照顧的女人太多啊?”
汪承言微微一抬頭,只見一張紙就飄到自己面前,他定眼一看,那上面寫的富春院,又有一行行名字,而自己的名字,卻在首位。
他頓時如遭雷擊一般。
“問及政事,就跟朕推三阻四,這私下卻是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去風流快活了。”
“來來,汪愛卿,你將這名單上的名字給朕一個個念出來。”
“陛下……臣……”
“念!站起來,一個個給朕念!男兒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
“是……”汪承言雙手顫抖地站起來。
“汪承言!”他第一個念到自己的名字。
“等等!你跟大夥都說說,這是一份什麼名單?”
“這是……”
“說!”
“這是富春院的名單。”
他此話一出,頓時有不少官員心頭一顫,面色發白。
“好,繼續念!”
“李松才、陳仁興、張純青……”
汪承言一個個開始念,念得不少官員全身發抖。
古代的青樓確實是合法的買賣,要不然大街旁怎麼會有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