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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庶吉士金聲連忙道:“你說漏了一頭,還有一頭是北京大學,我聽說皇帝陛下前幾天去了北京大學,還和那裡的學生打得火熱,還寫了一篇《少年強》的文章。我去禮部打聽過,第一次高考錄取的人臉秀才的功名都沒有,竟然就算是錄取了。”
他說得酸溜溜的,為什麼?
因為北京大學的山長是皇帝,北京大學的學生現在都算是天子門生。
他們翰林院和國子監都沒有這個待遇。
他這麼一說,大家也都沉默下來。
北京製造局、科學院和北京大學,現在享受著無比優越的待遇。
人就是這樣,看不得別人好。
例如翰林院和國子監,可別小看了這兩個部分。
想入閣就必須先入翰林院,這是大明朝的規矩,而國子監,都是太學生,屬於皇家學院,一般卒業了都可以入翰林院的。
所有啊,內閣輔臣基本出自這裡,在場的錢龍錫、來宗道、周道登、韓爌,還有不在場的孫承宗等人都是翰林出身。
眾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現在朝堂的格局已經在發生微妙的變化了。
什麼變化?
這一年多來,在皇帝野蠻強勢的手腕下,東林黨和閹黨之爭,似乎在淡化,矛盾注意力開始往新政上轉移。
朝堂上其實正在形成一種新的格局,用《矛盾說》來解釋就是,由之前的東林黨與閹黨之間的矛盾轉移到,新政派與保守派之間的矛盾。
第297章 保守派的反擊開始了
新政派與保守派之間的矛盾歸根結底是利益的衝突。
例如徐光啟、宋應星,孫承宗、李邦華等新政派受寵,話語權越來越大,某些人就感覺到受到了威脅。
例如沒有存在感的錢龍錫,例如張鳳翔和劉延元這些人,還有國子監和翰林院的人。
從最近吏部楊之行案來看,刑部也快要淪為皇帝的狗腿子了。
張鳳翔道:“諸位,本官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眾人道:“張大人但說無妨。”
張鳳翔義正言辭道:“本官覺得朝中有奸臣,陛下明顯是受了蠱惑,就說這北京大學一事,沒有功名的鄉野之人,竟然也成了天子門生,豈不是綱常廢弛,禮德崩壞乎?”
他這麼一說,國子監和翰林院的清流們就氣不打一處來了。
劉之綸也憤慨道:“沒錯,北京大學的成立簡直就是對聖人的一種褻瀆!什麼科教興國,咱們大明是聖道治國,尊的是孔聖人,那個科教是何物?”
“陛下身邊明顯有奸臣,曹大人,您身為左都御史,不能因私廢公!”
曹思誠想了想,有些為難。
張鳳翔道:“曹大人是有何為難之處?”
劉延元道:“曹大人是擔心引火燒身,要明哲保身。”
“曹大人,您儘管去彈劾,徐光啟、宋應星、陳子龍,還有……總之都去彈劾,咱們跟你一起!對了,還有劉宗周,身為知名大儒,竟然放任北京大學這種褻瀆聖人的所謂的學校出現!”
“曹大人,你擔心什麼?奸臣當道,欲顛倒乾坤,你背後站著的可是大明所有的讀書人!”
曹思誠心裡想著,最近自己的地位不穩,楊所修那廝天天跟在屁股後面咬。
這樣下去也不行啊!得反攻!
他一看這些人,都是支持自己的,是不是可以趁此機會,給楊所修那個王八蛋來一刀?
“先不著急,先去看看皇帝所謂的蒸汽機,當場揭穿那個騙局!”
“對!先去看看所謂的蒸汽機,當場”
眾人商議過後,便各自忙起自己的事來。
劉延元道:“張大人,現在孫閣老、徐光啟他們聖寵日隆,咱們這個時候跟他們對著幹,會不會不是時機?”
“聖寵日隆?”張鳳翔笑道,“伴君如伴虎,從五月開始,彈奏孫承宗的奏疏就沒有停過,他現在不過是在死撐,一旦遼東戰局出現一丁點不利,他將死無葬身之地,至於你說的徐光啟、宋應星,還有劉宗周他們,不足為慮。所謂的新學,是背叛孔孟聖道的,是與天下儒林為敵,背後是全天下的讀書人。”
得罪了讀書人,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因為筆桿子在他們手裡。
尤其是大明朝,許多退野的官員,回到家鄉,就開始著書立傳。
明朝民間的印刷行業本身就已經很發達,這些讀書人不在職了,以前是打嘴炮打習慣了,突然沒人打了,不甘寂寞就開始著書。
這些都是非常常見的。
就說北京大學,從修建起來到現在,除了皇帝去過,還有幾個新派的官員經常去,其他大臣是去看都不看一眼的。
劉延元突然道:“我倒有一計,可以讓孫承宗身敗名裂!”
他在張鳳翔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張鳳翔沉思片刻道:“此事關乎太大,不可不可。”
他嘴裡說著不可,心裡卻樂開了花。
只不過他自己不想去做,讓劉延元去做而已。
現在想搞孫承宗的人太多太多了。
他既是內閣首輔,還是軍委會元帥,還身兼遼東督師。
其中牽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就說內閣首輔這個位置,無數人想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