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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一絲腥氣的水汽撲面而來,給這片浩大的水幕多了些許人間煙火氣,身處其中只覺有種虛幻交織的不真實感。
一隻玉手探出,沒任憑風雨擊打了幾下就抽了回去。
對於因中毒發熱的倪清華來說,很涼、很舒服。
倪清華本來想甩掉這些水珠的,可看著它滾落,手先於大腦,將水珠甩向了端坐的藍忘機。
藍忘機抬袖,擋住了襲過來的水珠。
面對藍忘機橫過來的目光,倪清華腦子反應過來了,處變不驚地找著藉口,“這不是水升騰為氣,幻化為雲,而旦為朝雲,暮又行雨(2)嘛,多接觸接觸,沒準你就頓悟了呢。”
藍忘機就看著對方睜眼說瞎話。
“說真的,你家老祖宗藍安定下藍氏家紋的時候,是想著高升青雲,亦或者仙風逸世?”說到最後四字,倪清華面色有些古怪。
捲雲比起積雨雲,的確是輕量級的,可也遠不是那種飄逸型的啊,一朵至少有個幾百噸,飄……不起來吧……
倪清華努力讓自己的目光不要往藍忘機頭上那條捲雲紋抹額上瞧,可是視線不受控制地往那上面飄啊……
藍忘機按了按自己的抹額,未曾察覺不妥之處,便開口相詢。
倪清華星眸閃著歡快的光芒,“藍湛同學,你知道一朵雲有多‘輕’嗎?”
藍忘機一聽這帶著笑意的“藍忘機同學”,便知倪清華內心肯定在狂笑不已。
平常稱他“藍湛”;若是惱了他,就稱“藍忘機”;再漠視些,便是生硬的“含光君”;而但凡牽扯到藍家,則喚他“藍二公子”。如今叫他“藍忘機同學”,必是戲謔無疑。
由此可推知她這個問題肯定是有陷阱,題面沒有問題,那麼一定是出在“輕”字上面。所以雲不僅不輕,而且會很重?
倪清華已經開始笑得樂不可支了,“哈哈……你們藍氏親眷……哈哈……真是……哈哈……厲……害了……天天腦門上……哈哈……頂著萬鈞重……哈哈哈……”
【注】
(1)你說你不願意種花,因為你不願看見它一點點的凋落,是的,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顧城
(2)《文選&mdot;宋玉〈高唐賦〉序》玉曰:‘昔者先王嘗游高唐,怠而晝寢,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為高唐之客,聞君游高唐,願薦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岨,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後因用“雲雨”指男女歡會。
第31章 睡你麻痹睡
藍忘機看著對方開朗的笑顏,最終還是將藍氏抹額隱義咽下,保持了沉默。
而倪清華樂極生悲,又眩暈起來,可想趴下休息卻沒地了。——因不時有雨絲飄進船內,沒被船篷遮擋的地方不多時就攢出了一小潭積水。
對此,倪清華並無驚訝,這條木舟本就沒有多少技術含量,正常。當即右手掐訣,青色靈力在白篷船上下覆展開,冰層也隨著靈力凍結向四方。
打了個哈欠的倪清華將硌人的頭冠摘下,不嫌髒地直接躺倒在了船板上,左臂被枕著當枕頭。
可是因著沒有人氣,整片空間顯得格外寂幽寂,讓人不喜。
“藍湛,太安靜了,你隨便說點兒什麼唄。”倪清華不想動唇了,嘴角牽扯著面部神經,一說話太陽穴就疼,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用喘氣的粗細來傳遞信息。
等了一會,沒等到對方的聲音。她一張嘴倒是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藍湛,要不然你就講從前有座山吧。”
藍二公子表示沒聽過這個故事,疑惑地望向倪清華。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老和尚正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講的是什麼呢?講的是從前有座山……”
“這個故事好吧,不用動腦子,可以一直講下去。”說著說著,倪清華又打了個哈欠。
藍忘機最後還是依言而行。
他本就音徽清潤,此刻嗓音低柔,更顯磁性。不過已經與倪清華無關了——她很快就睡著了。
只是未過一刻鐘,倪清華就被醒過來了。
藍忘機就見到倪清華沒睡多久,就開始委屈害怕地哼哼唧唧,而後驀地睜開眼。
然後皎皎君子含光君就聽到對方恨恨地罵了一句髒話“艹”。
“啊啊啊!該死的溫若寒,都是他的錯!”倪清華咬牙切齒道。
“何出此言?”藍忘機有些不解。她是指溫若寒害得她中毒以至心悸不寧?
“我居然夢到一隻粉狐狸用鏈子勒我脖子!然後,我就醒啦!啊啊啊!氣死我了!!!”被驚嚇醒的體驗太不好了。
這下輪到藍忘機心跳如擂鼓了。只是他一向面色清冷,故而他人也看不出什麼。
——依解夢之說,狐狸多是身邊親信之人,鎖鏈象徵著姻緣線,被扼住脖子則是預示夫妻感情和睦……所以線的那一頭是拴在誰身上呢……會是…………
沒一會兒,倪清華上下眼皮又開始依依不捨起來,之後……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