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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怪乎他們適才沒能認出他來。只因他們認識的那個人明明是個丰神俊朗的少年,眉眼乾淨利落,露齒朗笑間儘是風流的少年意氣。可眼前這個右手持一管漆黑笛子的人,渾身卻似是籠著陰鬱的涼薄。
除了那張臉,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兒像原來那個魏無羨。
“魏、嬰。”藍忘機沒想到修習詭道之人竟然真是魏嬰。
倪清華見用不到自己拼命了,便收了仙葩。
魏無羨見溫逐流成了殘廢,還匍匐著往他這邊爬,問道,“化丹手,你、想保護這姓溫的?”
“魏嬰?”溫晁也認出了魏無羨,只是做賊心虛道,“不可能,不可能……鬼!鬼呀!”
面對溫晁搬出溫若寒的威脅,魏無羨手中竹笛一轉,勾起一個和顏悅色的笑,卻是詭異的森然。
江澄看著王靈嬌張大白沫嗤嗤的血盆大嘴撲向溫晁,心中只覺快意。
“魏嬰,夠了!”藍忘機盯著陰氣森森的魏無羨,就要揮弦,卻被倪清華壓住了忘機的琴弦。
“藍忘機,你瘋了!”倪清華也惱了。慨他人之慷,行婦人之仁,藍忘機他此刻聖母得婊了吧!
“魏嬰他在操控這些陰煞之物!”藍忘機一凜眉目,就要格開倪清華的手。
“我眼睛很好!”倪清華輕巧避開了藍忘機的攻勢,“江澄也沒瞎!”
另一的邊魏無羨,對這邊的爭執置若罔聞,再次吹笛。四方聚集過來的陰氣,被他實體化為荊棘,刺透了溫晁和王靈嬌的胸膛。
悽厲的哀嚎聲中,藍忘機面籠寒霜,“這是邪道!”
倪清華與藍忘機對視,“早在你們攻上岐山教化司,得知魏嬰去向,便可預料到最壞的結果。只是誰都不願接受罷了。如今,魏無羨雖修詭道,起碼還活著,豈非已是幸事。”
沒了修為,在夷陵亂墳崗那個妖魔鬼怪的大本營,他如何活下來?難不成要他為了一個大義的名頭,不修習鬼道,捨棄生的希望,從容赴死?!
更何況,魏無羨沒了金丹,不能辟穀,在亂葬崗吃喝是如何解決的……
有些事不能細想,一想便是荊棘血痕。
江澄警惕地盯著藍忘機,“藍二公子,藍氏家風我等都明白。但此前暮溪山屠戮玄武洞底,魏無羨與你有共患難之誼。如今你毫不留情面上來便要拿他問罪,未免不近人情。”
藍忘機帶著怒意沉聲道,“修習邪道終歸會付出代價。輕則反噬自身,重則殃及周遭之人!古往今來,無一例外!”
正朝這邊信步而來的魏無羨,聽到這話,面上閃過一絲不快,“我心我主,我自有數!含光君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控制不住?!”
江澄半擋住藍忘機看向魏無羨的視線,冷聲道,“容江某說句不客氣的話,魏無羨是我雲夢江氏的人。即使遭殃,與姑蘇藍氏又有什麼瓜葛!”輪得到你藍忘機來追究!
“含光君可非是孤家寡人。”倪清華開口道。
這話是提醒他藍忘機可代表著姑蘇藍氏,手要是伸的太長,不免授人話柄。
倪清華雖然想削弱世家,但現在最主要的矛盾還是溫家,而且昔日同窗交惡,並不是她怎麼想看到的。當然,你盡可以說是鱷魚的眼淚。
藍忘機手捏得骨節發白,卻是吐不出半個字。江澄和魏無羨見此,走到一旁訴衷情了。
“我們先不說,魏無羨能不能控制得住的問題。”倪清華深吸一口氣,聚聲成線,傳音入密給藍忘機,免得不遠處的的江澄和魏無羨聽到難堪。“雲夢江氏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現在缺的不正是這樣一個人!蓮花塢一日不振,魏嬰這條路就得走下去!”
江家滅門,如今的實力甚至比不過一些三流家族。若是射日之徵中,江澄拿不出實力和功績,四大家族便要換人來做了!
打瞌睡有人送枕頭。回歸的魏無羨偏巧帶著詭譎的鬼修奇技,一人憑著一支橫笛,便能驅使大批邪靈屍鬼,上陣衝鋒,可有效降低江家修士臨陣死亡的數目。且鬼物不耗糧草、不懼傷亡,戰畢後升起清靜明火便能就地焚燒乾淨,省心盛事,誰不動心。
藍忘機何嘗不知,只是……
“當下都顧不好,還談什麼以後!”這就是□□裸的現實,倪清華吐出一口氣,緩了語氣,“藍湛,我知你至性,可總不能,因噎廢食。”
麾下的修士,見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消散,趕忙上前聽從指示,“青童君。”“二公子。”
倪清華掃了一眼還存活的修士,江家的人不出所料地只剩下小貓兩三隻,“協助江氏門生清掃戰場。”
“是。”這是倪清華的手下。
藍氏門生只見到自家公子點頭,卻是會意地領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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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倪清華在房間批閱文案,有敲門聲響起。
“進。”
江厭離深深吸氣,努力讓自己堅強些,“清華,我……我是來問阿羨之事的。”
倪清華自然猜出她的來意,頭也未抬道,“魏無羨的金丹,我縱使能修復,可你確定是現在?”
江厭離咬唇,她是不通俗物,但基本的情況,還是能看出來的——江家目前急需戰力。可蓮花塢如今就剩下他們三人,她再也不能失去他們中任意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