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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他同為親王皇子,既無官職也無品階,而他長我幼,按尊卑秩序我應該立他左側……想著,我狀作不經意的繞過人群,來到他左手邊的位置,跟他行了個平禮:“二哥。”
他笑眯眯的看著我,很是熱絡的拍了拍我的肩,場景甚是和諧,一派兄友弟恭:“九弟這幾日可好?”
“勞二哥掛心,一切順遂。”看他和周圍官員皆並無異常反應,我心知地方沒走錯,只是彬彬有禮的跟他打著官腔。
大家你來我往說著場面話時,太子也趕到了;我和趙王對他見了禮,他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就站到趙王正前方的空位。他甫一站定,就聽得御前總管李茂尖銳的嗓音響徹整個大殿——
“皇上駕到。”
我立即瞄著趙王,有樣學樣的跟著他行禮;身後大臣早已跪了一地,恭迎之聲整齊而洪亮。
皇帝身穿黑金圖案織繡而成的朝服,頭戴繁複隆重的皇冠,在侍衛高手的簇擁下坐到龍椅上,比上次見著更威嚴了幾分;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大殿,一揮袖道:“平身吧。”
南夏對於早朝的禮儀規矩並沒有那麼嚴格,在君臣打過招呼後就等於朝會正式開始,想說什麼都行。果然皇帝這話剛落地,隊列中就有人拱手站了出來:“陛下,臣有事要稟。”
我側過臉看了他一眼,腦中迴響起九王的聲音——
“六部中,臉大而圓,四十多歲,頭髮半白,眼睛小炯炯有神,工部尚書趙航是也。”
我簡單對了遍,嗯,符合特徵,應該是他沒跑了。
與他想見的夢境背景畢竟是千年前的南夏,還沒有相機那種現代的高科技設備,即便有也派不上用場,只能靠他口述來讓我初步了解一下各官員特徵,到時候打交道之時不至於露餡;後來我突然想到這裡有文房四寶,便強烈要求他繪在紙上供我參考。
“呃……”聽了我的要求,齊翰神情頗不自然的捂著嘴乾咳一聲;我還是初次見到他露出淡定以外的表情,深覺有趣,登時加大了力度催促他趕緊作畫。
“……姑娘確定要本王作畫?”被我逼的實在推辭不過,他不情不願的拿起毛筆,熟練的蘸了蘸墨,下筆之前還側過頭再三確認。
“確定,肯定!”我滿懷期待的點點頭,他無奈的嘆息一聲,手腕一抬,毛筆龍飛鳳舞的在紙上躍動。
畫了一會兒,我伸過頭去瞧瞧,這一看不要緊,我目瞪口呆的望著紙上那個人不人鬼不鬼、勉強能分辨出來畫的是個人的輪廓的東東,結結巴巴的問他:“這……這是……”
“工部尚書趙航啊。”他聳了聳肩一攤手,滿臉“怪我嘍”的神情,對我的驚訝表示意料之中:“事到如今也藏不住了,本王就實話實說了吧。要說其他什麼的都好,可本王唯獨對繪畫一事完全不開竅,連宮廷畫師都拒絕做本王的老師。本王真的盡力了,姑娘湊合看看就好。”
“……”我默默拿過那副慘不忍睹的畫作,毫不猶豫捲起來的放到火上燒掉:“我錯了。殿下還是繼續口述吧。”
開什麼玩笑……畫成這個樣子,還不如我自己猜來的靠譜好吧……
……
從回憶中回過神,不經意間,我的眼神掃過他對面的官員,頓時發現對方幾乎是一樣的形容:大圓臉,小眼睛,精光四射的,四十多歲還白了一半頭髮;再放眼望去,很悲催的發現起碼三成以上官員都具備這些特徵。
我不禁黑線,齊翰給的這個描述涵蓋範圍也太大了,這讓我怎麼分辨……
“趙愛卿是想說關於武陽縣地界上岷江決口一事?”我還在絞盡腦汁猜對方是哪位時,皇帝那邊已經開口問了話。
聽皇帝這“友情提示”,我心想居然猜對了,還真是工部尚書趙航。
“陛下聖明。距離決口已過了十日,武陽縣大片良田和民房被淹,百姓無家可歸;賑災之事刻不容緩,臣斗膽請陛下速做決斷。”
這麼嚴重了?我心中微訝,不過一想也對,哪怕在現代,洪水泛濫也是天天上新聞的大事,何況生產力不甚發達的古代。
“朕早有決定。”皇帝不動聲色的瞄我一眼:“賑災之事由九王全權主理,六部和武陽地方官員協助,不得有誤。”
……!!!
此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殿裡瞬間便響起了交頭接耳的聲音;太子和趙王都略顯意外的看著我,其他大臣更是或喜或驚或若有所思的,有意無意向我這裡投來一瞥;而我自己則徹底傻在原地,還沒來得及消化這爆炸性的消息。
這這這什麼情況?!?我還什麼都沒說,就決定讓我去了!?這來的也太容易了吧!總感覺哪裡不對啊喂!
“肅靜——”李茂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閉了嘴。
“老九。”皇帝對下面人的反應充耳不聞,轉而喚著我。
“兒臣在。”我站到正中間,對皇帝屈了屈身,內心很錯愕,面上很淡定。
“武陽水患不算特別嚴重,但屢次侵擾,終是存在隱患;朕撥給你五十萬兩,你去後定要探明情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他沉聲對我下達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