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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激動還未完全平復時,就聽得楊嚴略帶試探的聲音響起:“郭彥……?難道先生是武陽的郭通判?”
……對啊!武陽通判就叫郭彥,我怎麼忘了?
“嚴公子好生聰明,鄙人正是武陽通判。”見我也抬頭看向他,對方拘謹的笑了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結合剛才小婭和他的親熱勁,我恍然大悟,於是順口問道:“郭通判就是小婭口中的‘好心大叔’?”
他面上微微露出驚訝之色:“哦?看來那孩子跟葉公子聊過許多?”
“是這樣……”我簡單的把跟小婭相遇的過程跟他說了,不過刻意略去了她無意間說漏嘴的那段。
“怪不得。”他聽完我的敘述,深深的嘆了口氣:“此次決口,喪生的民眾多達上千人,小婭是孩童中唯一倖存的;我不忍她流落街頭,就索性收留了她,權當替她祖父母了畢生心愿吧。”
說到小婭的可憐身世,我和楊嚴再次感到唏噓,都垂著頭不說話;許是見氣氛突然沉了下來,郭彥略帶歉意的笑了笑,試圖緩和氣氛:“先不提這個了。話說回來,我看二位不像本地人,不知何故在武陽停留,又為何會被人追逐?”
對於第一個問題,我已演練過數遍,當下面不改色的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晚輩只是四處遊歷,途徑武陽縣卻逢大壩決堤,出於好奇也想多長長見識,便進城看看;至於為什麼會被追晚輩也不知,只是從江岸一帶回來,路上就莫名其妙的被跟蹤了。”
“哎呦呦呦,公子啊,這可不是兒戲啊……”他臉上頓時顯出“使不得使不得”的神情,對我苦口婆心的勸道:“這牽涉的事情可要比表面上的複雜多了,公子到底還是太過年輕涉世不深,有些事最好還是避而遠之的好;你看這次你們就被人給盯上了,我奉勸公子還是儘快脫離這是非之地,否則被他們抓住,怕是少不得一番折騰呢……”
郭彥如打開了話匣子般滔滔不絕的規勸著我,我卻從他的話里捕捉到許多暗藏的線索,忍不住抬手打斷他,問道:“請大人恕晚輩失禮,只是大人口中所指的‘他們’,說的是誰?”
“呃……”郭彥見我這樣問,面上頓了頓猶豫一下,然後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公子還是別問了,早些歸家吧。”
見對方一番好意,也執意不肯再透露更多消息,我自是不好再加逼迫,便只得作罷,轉而閒聊些其他相對輕鬆的話題。
就這樣我們天南地北的閒扯了一下午,從武陽縣風土人情扯到整個益州,又上升到整個南夏疆土,終於在對方講到北漠之前,我找個由頭止住了話頭;見天色不早了,我和楊嚴起身告辭,在郭彥熱情的指引下回到了熟悉的城中大街。
第20章 第十八章——武陽賑災【6】
待我們回到下榻的客棧,天都已經快黑了。折騰了好幾個時辰,我只覺乏的緊,什麼都不願去想;相比之下楊嚴精力要充沛的多,仍然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絲毫不見疲態。
我看著他,心中感慨萬千,還是年輕好啊!
在他房裡胡亂吃了些東西,填飽了肚子的我也恢復了些精神,又整理了一遍今天得到的信息,我問他:“楊嚴,你現在很累嗎?”
“不啊。”他疑惑的眨眨眼,示意自己還能繼續折騰。
“那就再去一趟驛館,替我向吳卓轉達幾句話。”既然他說不累,我便也沒那麼多顧慮了,索性掰著手指一條條的列出我想傳的話:“讓他安排身手好的暗衛,即刻到武陽通判郭彥的本宅暗中護衛;再安排人手假扮成尋常百姓,四處打聽一下武陽各官員的風評和各種小道消息。”
楊嚴跟我數著手指頭,很是認真的記下,還重複了一遍,確認沒問題後丟下一句“包在我身上”,掀開窗子飛了出去。
待他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合上窗戶,閉上眼睛半靠在床邊,腦中繼續一刻不停的轉。
我和楊嚴早不被跟晚不被跟,好巧不巧偏偏在去過堤壩後被盯梢,這說明必定是有人心虛了,生怕我們查到任何對他不利的線索,因而急著將我們掌控起來;郭彥顯然是知道些什麼,但他許是因為小心謹慎且不想我們被連累,話說的都非常隱晦;饒是如此,結合他的身份和職務,想猜出他話中指的是誰其實並不難。
身為通判,有著監督查探之責;而監督的對象,當然是他頂頭上司——知縣潘維盛;在他調查過程中,發現蛛絲馬跡再正常不過。
除此之外,在武陽縣權力遮天,擁有常人沒有的勢力和資源,同時有機會做到貪污大量錢款並無人知曉,還讓身為通判的郭彥諱莫如深……符合上述條件的人里,潘維盛仍高居嫌疑人榜榜首,簡直讓我想忽視他都難。
郭彥作為知情人,他的安危也不容忽視,所以我才派武功高強的暗衛去保護他;一旦有人對他下毒手,最起碼不至讓他稀里糊塗的被滅了口。
檯面上都安排妥當,接下來我和楊嚴也不能歇著;我決定,明天帶著楊嚴親自去知縣府放放風,能找到機會潛進去是最好,若找不到也不著急,最起碼親自去看一看,心中也好有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