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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奈的意識已經被凍模糊了,甚至迷迷糊糊的憎恨為什麼人要有身體,而不是只有一個腦袋。
沒有被溫暖覆蓋的其他地方都好冷……
然而沒過多久,就連額頭僅有的溫度也失去了。
神已將他的手撤離。
果然……是因為他那句冒犯的話嗎?
蘇奈內心升起難以言喻的失落,心臟不斷下沉。
就是在這一刻,蘇奈感覺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肩,將他提起,他整個人隨之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以惡劣聞名於世的神祇繞過他的雙肩、雙臂交叉於他的背後,做出一個絕對、肯定、完全稱得上是「擁抱」的姿勢。
所有冰雪與寒冷,統統抵消在了這一個擁抱當中。
肢體從僵直中恢復,蘇奈回抱住厄洛斯的肩。
神明的溫度不知何時變得不再冰冷。
好溫暖。
感動的淚水奪眶而出,蘇奈在這一瞬間原諒了厄洛斯對他所有的利用。
看啊,就算他利用過你,可他也救了你很多次不是嗎?
從未有別人給予過他這樣毫無間隙的溫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除()
了厄洛斯外,一個人也沒有。
蘇奈突然想向他坦白一切。
但是厄科……不行。
察覺到肩頭的濕意,厄洛斯不解道:「你哭什麼?」
「還冷嗎?」厄洛斯默默又把溫度提高了一個檔。
「嗚嗚嗚嗚不是溫度的問題……」
「那為什麼哭?」
水澤精靈不說話,只是哭。
厄洛斯極輕地嘆氣,手指附和想法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以為他在害怕:「體溫失衡是中蛇毒後的表現之一,暫時的,過幾天就會好。」
肩膀上傳來觸感,水澤精靈應該是點了點頭。
「眼睛問題也是暫時的,會好的。」
肩膀上的腦袋又點了點。
「所以,別哭,知道嗎?」
這次腦袋沒有點,肩膀處的濕意也並沒有減少。
「再哭,掐臉。」
……在他的「掐臉警告」下,水澤精靈終於漸漸停止了哭泣,安靜地趴在他肩窩。
餘光被藍色占滿,厄洛斯的心神同樣也是如此。他忍不住想:世間怎麼會有這樣脆弱、不可理喻、無法捉摸的精靈呢。
與世界上任何一隻精靈、任何一位神、一個人類都不同的水澤精靈。
厄洛斯驀然一怔:
……他為什麼會覺得他特別呢?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
體溫在神的干預下恢復了正常。
蘇奈靠在厄洛斯的肩頭,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了。
後者將他扶到枕頭上,再拉了拉被子,把蘇奈除了頭以外的地方全都裹嚴實了。
露在外面的部分因為溫度薰染,漂浮著兩抹淺淡的紅暈,印在白皙的皮膚上,襯得整張臉更加精雕玉琢。
過了很久,厄洛斯的目光偏移到一旁的枕頭上,那上面落著一根羽毛。
羽毛:沒錯,正是在下。
這正是送給水澤精靈又被他還回來的那根羽毛。
小精靈現在成了個小瞎子,因此沒有看到這根羽毛,不過他應該很快就能發現。
也正因有這根羽毛在,厄洛斯才能在第一時間聽到小精靈的呼喚並且趕來。
厄洛斯撿起羽毛,拿末端的部位,不懷好意地撓了撓小精靈的鼻頭。
小精靈鼻子一皺,將頭偏開。
他送出去的東西,沒有他的允許,還想送回來?做夢吧。
厄洛斯隨手一拋,羽毛輕飄飄落回小精靈的額頭。
……
一覺醒來,蘇奈精神好了許多。
眼皮痒痒的,他隨手一撓,撓到一根軟軟的事物。
……咦?
蘇奈仔細摸了摸,發現這是一根羽毛。
他感受了一下,羽毛中充沛的神力,令他有些興奮。
轉念一想:這應該就是他還給愛神殿下的羽毛,怎麼又回到他身上啦?羽毛私自出逃?還是愛神殿下乾的?
他為什麼要這樣干?
蘇奈把羽毛隨手一扔,後者一如既往、黏黏糊糊地落在他發梢。蘇奈拖著一片羽毛、摸索著下了床。
「哐當!」膝蓋不知道磕到什麼東西,疼得蘇奈立刻蹲了下來。
「您當心!」一個陌生女孩的聲音傳來。
蘇奈抱著膝蓋:「你、你是誰呀?」
陌生的女孩語速很快:「我叫塔麗是神廟中負責侍奉客人的侍女,尊貴的客人,您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使喚我。」
「發生什麼事了?」厄洛斯的聲音()
從不遠處響起。
塔麗立即跪在地上,四肢伏地:「尊敬的神,納西索斯醒了,他好像不小心撞到了什麼東西……」
她的聲音惶恐,似乎害怕神因此而降罰於她。
厄洛斯揮揮手讓她下去。自己來到蘇奈身邊,蹲下問:「撞到哪兒了?」
蘇奈揉了揉撞到的位置,搖頭:「沒事,已經不疼了。」
厄洛斯把手放了上去。
一秒鐘後拿開:「好了。」
這下是真的徹底不疼了。蘇奈毫不懷疑:受到撞擊的部位連個淤青都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