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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北聿安便給雲昭傳了信,利用在池田的細作從中漁利使得君主沒有辦法與城外的沈錦昌遞了合盟書,與此同時她將沈錦昌的所作所為虛化成棄城保位,傳於剩下的將士之中。
本就是一連七天沒有回來,將士們心中多少都有了猜忌,而且邊境的子民多數都是老弱婦孺,精兵們還都被沈錦昌帶進了山這更讓他們難受不已。
城中陷入了人心惶惶,甚至有些人還是想著要不要逃走,都認為這樣總好過被反殺回來的斯國殺了要好。
軍中的消息相信很快就會傳入雪國,舟赫定然不會坐以待斃。
人心動搖,就是制裁沈錦昌的第一步。
失去君心是第二步。
這一天裡北聿安都是風輕雲淡,條理清晰的下達指令,她沒有懲罰銀刃,也沒有再提及陸時的事情。
可陸時被懸掛在斯國陣營前大梁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她的耳中,銀刃恨的咬牙切齒,金羽更是想要前去搶回屍首。
只有北聿安依舊看著城門的方向沒有任何情緒表露,銀刃這時對她有些失望,原以為她是一位明君,卻不成想只是一個冷血的人。
只有舟煬知道北聿安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她就靜靜的陪在北聿安的身邊,沒有安慰,只有陪伴。
終於安頓好了所有事情,深夜時,舟煬感覺到身邊的人坐了起來,她知道終究還是攔不住便裝作睡著的樣子給她機會出去。
北聿安在她的身邊坐了很久,仿佛這一刻所有的結局都在腦海中走了一遍,最終她還是俯下身在舟煬的額頭落下一吻毅然決然的離去。
冬季已經過去,萬物復甦的夜晚還有些初暖乍寒的意味,北聿安腳下的草地也生出了綠芽,她握著手中長劍一步步朝著那噩夢走去。
第26章 你是後盾,也是長矛
斯國已經準備撤離了,此時大營外是剩下一片蕭條,陸時的屍體被掛在樑柱之上,鮮血早已乾涸,腳下而綠茵都變成了褐色。
在屍體的周圍是斯國留下的士兵,他們匍匐在草地上用雜草偽裝著自己,等待著前來營救的人如何送死。
這些人都是死侍,大軍離去,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殺死前來之人,不若就是被殺死。
"你說還會來人嗎?我們都在這等了兩日了。"
"噓!等著吧,肯定會來。"
地上的兩名死侍正在竊竊私語,在他們的身後還有數十名。
這次就是他們立功的好機會。
可前面的人不知道,此時正有一個如同鬼魅的人將利劍伸向了他們的喉嚨,北聿安沒有一絲猶豫奪走了他們的生命。
"額……有人……"
不知是誰在呼救,只一剎那便消失了。
眾人騰空而起,那一襲白衣映入眼帘好似從地獄登入人間憑空出現那般。
北聿安看著陸時的屍體,再次掃向眾人眼中只有森然的殺意。
"今日,都要給我弟弟陪葬。"
"好大的口氣!兄弟們殺了她!"
眾起攻之,北聿安不是陸時,她的武力遠在這些人之上,他們只看到人影閃動的時候冰涼已經抵在了喉嚨,還未來的及還手就已經消逝。
北聿安眼睛始終在陸時脖子上的血痕之上,他們用何種方式奪走了陸時的生命,自己就用什麼方式要回來。
不管那些炙熱的鮮血浸染了雪白的衣衫,也不管一塵不染的臉頰上如今有多殷紅。
一刀一劍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當揮出最後一劍血滴飛濺迸射入她的眼中,本就渾濁的視線也被蒙上了一層紅霧。
她只恨這些人太少,只恨這些人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怒火,不足以抵消陸時的死。
"看夠了嗎?"
北聿安緩緩抬眼看向一旁的樹林,南長明也沒有再躲藏走了出來,一言不發扔給了她一個黑布包之後便要走。
"南長明!"北聿安看著她的背影慢慢站起身:"我只問你,陸時死的時候,你有沒有在場,有沒有救他。"
南長明沒有回頭,她心中有愧:"那是蘇查的頭,是陸時拿來的。"
"我在問你!你有沒有在場!"
北聿安已經舉起了長劍,南長明依舊沒有回頭:"對不起。"說罷揚長而去。
她知道北聿安不會殺她,雲昭有命,凡族人不可以自相殘殺,就算清理門戶也要送回雲昭,這是她的底氣也是無可奈何的藉口。
北聿安也確實沒有追過去,她仍舊相信南長明不會坐視不管,即便她已經不再是心中的明姐姐。
她形同枯木一般走向陸時,抬頭看著那熟悉的臉早已變得灰白。
"安姐姐來……來接陸時回家。"
她揮出一劍斬斷了韁繩,穩穩接住陸時的屍體。
她以為自己會崩潰,她以為自己會嚎啕大哭,可肩膀上沉重的使命讓她連基本的宣洩都做不到,將陸時背在肩膀一步一步朝著歸途走去。
她多麼希望此時的陸時可以突然和自己說句話,哪怕是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幼時的玩笑,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這一程她走的好緩慢,仿佛只要再慢一點陸時就會醒來。
即將到達城門的那一刻,舟煬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剎那間眼前便模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