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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安頓好,舟煬急切的走出門準備讓侍女去宮中找來太醫,卻不成想迎面撞到了金羽。
"主子睡一覺就好了,無需大夫。"金羽的聲音很是強硬,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房間又心有餘悸的解釋:"而且我也不相信雪國的大夫能強到什麼地步。"
舟煬氣極反笑:"我真是不明白你們怎麼想的,北聿安這般的情形為何就是不肯就醫呢,你給我一個理由不然,今日我是一定要請太醫的。"
金羽閉口不言,舟煬懶得跟她計較挪動腳步準備走人,金羽就只差一步的攔著她不說話也不肯放人。
舟煬真的生氣了,雖然她並不喜歡北聿安這個人,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
"金羽!"舟煬將手交疊在小腹之上,這是她第一次展示出王室的威嚴,她看著金羽的眼神變得冰冷:"本宮再說一遍,今日你若不說出理由,北聿安就必須跟我進宮診治。"
金羽倒是不怕她,但是考慮到大計斟酌片刻還是低下了頭。
"主子自幼便與藥石相伴,體內早已千瘡百孔雖不致命卻要處處小心,對於一個常年素食的人來說,一點點葷腥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金羽還是帶著情緒看著她挺起了胸膛:"現在,公主殿下知道了嗎?"
舟煬早已驚愕失色,不解的追問:"她完全可以拒絕我的,為何?"
金羽搖搖頭:"主子的心思細膩,許是不想錯失了那一點點善意吧。"她不想多言拱手行禮:"公主,我去照顧主子了,您不必擔心。"
金羽退後一步才錯身離開,舟煬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想不通北聿安到底想要做什麼,難不成真的是喜歡自己?可誰有會連見都沒見過對方就喜歡上呢,還是自己在她的計劃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相比這兩個想法,舟煬更相信北聿安一定有其他的預謀。
可不管哪一種,舟煬認為都不應該用自己的身體做賭注,她不喜歡,也並不願意看到。
直到黃昏將至,北聿安才悠悠轉醒。
金羽並沒有撒謊,這些年她為了練功與裝病付出的代價是常人無法想像的,那些藥草在體內相互排斥相互融合,而她的身體就像一個煉丹爐只一點點雜質的出現就會打破平衡。
"你醒了。"
屋內並未掌燈,北聿安以為陪在身邊的會是金羽,在聽到舟煬聲音的那一刻混沌的意識頓時清明起來。
"怎沒掌燈?"北聿安依舊鎮定自若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靠在床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你有想問的?"
舟煬本來滿腹的狐疑都在她的淺笑中淡去,她向來都是直來直往,不喜歡宮中的爾虞我詐,也這也是為何宮中都說她刁蠻任性,卻又願意親近的原因。
"北聿安,本宮不管你與王兄做了何樣的約定,本宮不會做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棋子,你也無需想要利用本宮達到什麼目的。"舟煬端坐在桌邊在昏黃的光線中讓北聿安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聽她停頓片刻之後說:"江山社稷與本宮無關,你大可收起虛偽的嘴臉,更不必用身體獲得同情。"
房中寂靜的連空氣中的薰香都失去了方向,凝重的氣氛讓舟煬坐立不安卻又不肯服輸的想要講個明白。
"你就是這般想我的?"
等了許久,北聿安也只是淡淡的說了這樣一句,短短几個字舟煬卻聽出了濃厚的失望與傷心。
"難道不是嗎?"
舟煬即使已經心軟,卻還是嘴硬的想要用傷害獲得真相。
北聿安側過臉不再去看她,眼眸中的難過也與舟煬失之交臂,良久之後她輕笑一聲嘆息說:"舟煬,你從不在我的謀略之中,我也不會對你說謊,今生最大的真誠以待只與你了。"
"這句話有幾分真?"
舟煬仍舊半信半疑。
"幾分?如何界定,想要將你蠻的橫強取豪奪,也想要小心翼翼細水長流,想要惡毒的使盡手段,也想要純粹潔淨的留住你。"
舟煬啞口無言,她抬眼時恰逢看到北聿安唇角的弧度,心湖的中央一滴水悄無聲息的滴落,一圈圈漣漪蕩漾開,越來越大……
那些話沉澱在腦海遲遲不肯離去。
她站起身想逃,卻在門口停下:"北聿安,我還是不敢相信你,但我覺得你並沒有那麼壞了,還有,那是你自己的身體。"她自己都不知道說這番話的時候多沒有底氣,甚至忘記了壯膽的本宮字眼。
北聿安看著她離開,唇角的笑容漸漸上揚,猶如雲開霧散雪化湛梅花。
接下來的幾日舟煬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的躲避她,北聿安反而更加的有耐心下來。
若是言語太過淺薄,那就讓時間證明。
公主成婚的第七日,按照雪國的習俗駙馬要回宮赴宴,王室要邀請眾位大臣前來祝賀。
舟煬即使再想逃避還是不可避免的坐上了與她一起的馬車,北聿安早早的就等在了裡面,見她上來淺笑著點頭卻沒有說話。
一路上她都很安靜,舟煬心裡倒是不舒服了。
前幾日嘴上還頭頭是道的人,怎麼見面了學起了啞巴,舟煬故意不去看她揪著手中的手帕泄憤。
這幾日也是奇怪了,滿腦子都是那日北聿安的身影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