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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安吉四賢。”周絮開口為他們介紹,“他們是江湖中一股難得的清流,四人都雅擅音律,背景卻大為迥異。只因為志氣相投,互為知音,結伴退出江湖。隱居在安吉一片極美的竹林中,已經十幾年不問世事。”
“難怪能奏出這般不染凡塵的樂聲。”溫客行嘆道。
“四賢中,一對是夫妻,本是同門兄妹,還有一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但是擅於撫琴。這最後一位啊,便是獨行大盜賀一凡,固然身陷泥淖,卻心向光明,受到三位好友的感化棄暗投明,一起隱居這山林中,方才成就了一段高山流水的佳話。”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溫客行含笑說道。
“是啊,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周玉玉看著安吉四賢,也覺得十分美好。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周絮轉頭看向身邊的兩位友人緩緩說道。心內嘆氣,“若我不是來日無多,能似安吉四賢般與知己詩酒江湖,仗劍天涯,不務正業地了此餘生,豈不甚好。”
三人對視一眼,皆明白彼此心中所想,所遇是知己,即便對方有不可言說的秘密,不必問,等對方想說便說,不說,那也沒有一點妨礙。
夜晚
周絮正坐在房內發呆,溫客行突然推門進來,手裡還拿著兩個酒壺,“阿絮啊,請你喝酒!”
“又喝!”
“你不是說過了子時便無法入眠嗎?橫豎都睡不著,不如陪我去屋頂賞月喝酒。”溫客行伸手拉周絮起身,“走吧,師父已經在屋頂等我們了。”
當周絮與溫客行到屋頂時,周玉玉已經有些微醺了,她酒量向來一般,今日溫客行拿的酒又烈得很。看他們兩上來,露出一個傻笑,伸出手揮揮,“嗨~你們來啦~”
月下白衣美人酒暈微紅,臉如紅霞,一縷秀髮在眉梢額上隨風飄飄,真似那月中仙子下凡塵。
溫客行呆了一瞬,看她神色就明白今天這酒拿錯了,也是,師父平日只喝花釀果酒,這三十年的陳封下去不醉才怪。
“師父,你醉了,我送你下去休息吧?”
“我沒醉!”周玉玉搖搖頭,手指向天上的圓月,“阿行,阿絮,你們看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是啊,明月當空,夜涼如水,偶爾還有一顆流星從夜空中划過,今晚月色當真是美得很。三人也不多說話,就這樣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可惜沒多久就聽到底下有打鬥聲傳來。“哎!”周玉玉不禁嘆氣,想安靜賞會月都不行。
周絮站起身往下面看了看,“這麼好的夜色,非有人要以性命相搏,真煞風景。”
“今夜這岳陽城中,可不止這一場性命相博。”溫客行拉著周玉玉起身,緩緩說道,似乎對於這樣的情景十分滿意,“沖天香陣透岳陽,滿城儘是琉璃甲!”
“哈哈哈哈哈!我高興啊,是因為這場好戲,它可終於開場了!”溫客行目光執拗,笑的十分開心。
周絮聽出溫客行此話有深意,“老溫,你把話說清楚。”
“好戲哪能說得清楚,走,我帶你們去看!”溫客行抱起周玉玉施展輕功就飛了出去。
“哎!阿行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周玉玉在溫客行懷裡掙扎。
周絮低嘆一聲,運起輕功跟著他,去瞧瞧到底怎麼回事。
到了一處院落,溫客行才將周玉玉放下。這院子裡躺著好幾具屍體。其中有兩具屍體還維持著死前互相捅刀的姿勢。溫客行搖起手中摺扇,笑道,“我說怎麼沒動靜了,原來唱的是一出同歸於盡哪,妙啊!”
周絮走近那兩具屍首查看,發現這兩人他認得,“獨目俠蔣徹,狂風刀客李衡。”
“這倆也算是成名的人物了,怎麼死得這麼。”溫客行說著自己就笑了出來,“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些蠢人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就算是天大的便宜,有命賺也得有命享啊!哈哈哈哈哈!”
周絮見屍體手裡攥著東西,去扒開一看,竟是一塊琉璃甲,周絮拿起琉璃甲,向溫客行試探道,“這是方不知從你身上偷的那塊?”
“差不多吧。”
“差不多?”
“阿絮,你這麼聰明,再想想。”
周絮頓時氣沖腦門,甩袖走人。方不知明明被韓英所殺,那塊琉璃甲應該在韓英手裡,溫客行這樣說,那今日之事絕對跟他脫不了干係。
溫客行連忙拉上站在原地愣住的周玉玉,去追周絮,“阿絮,你等等我們,你怎麼了?”
周絮甩開溫客行的手,“老溫,你真不覺得有何不妥嗎?”
“有何不妥?橫豎這群庸人都是作法自斃,我不過是添了一把柴火。”
“老溫,我以前覺得你是裝瘋賣傻,沒想到,你是真瘋。”周絮定定地看著溫客行,說完就直接走了。
“我瘋……”
“你不瘋!徒弟乖啊~你一點都不瘋!”周玉玉說著還踮腳拍了拍溫客行的頭。這時酒勁越發上來了,她踮下腳都左搖右晃的。
溫客行連忙伸手按住她肩膀,穩住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