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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打出去的火力,沒有擊碎對手的防禦屏,卻一點點地擊碎了她的信仰。
然而時雪卻固執地不肯放棄, 比賽像一場不會完結的地獄,只要時雪還在繼續, 她就只能繼續承受煎熬。
那一刻她甚至痛恨時雪, 為什麼將她囚禁在這樣的地獄裡,為什麼不讓她解脫。
她崩潰了, 而時雪最終以棄賽的方式結束了那場地獄。
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但時雪沒有。
她至今忘不了那場比賽帶來的痛苦和折磨, 但她更忘不了宣布棄賽時時雪高傲的身姿。那一刻的時雪不像一個敗者,她眼裡藏著怒火,和不肯認輸的執著, 她的信仰沒有被折斷。
時雪沒有離開戰場,她一次又一次的持續著那個惡夢, 反反覆覆。
她無法想像時雪到底有多強大的信念,才能一次又一次踏入那個地獄裡,一次又一次地朝著巔峰攀爬,然後摔得遍體鱗傷,再然後……從頭再來。
賽場內,極光將Y國戰隊最後一架機甲拖至邊界線,對方擺脫不了極光的控制,掙扎得頗為狼狽。
伴著一陣‘滋滋’的電流聲,Y國戰隊全軍覆沒。
隨著現場播報中國隊勝利的聲音響起,觀眾席沸騰了,帶著期待而來,又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再被極光帶入一場華麗卻血腥的‘屠殺’表演中,心情跌宕起伏的觀眾們高呼極光的名字,又尖叫著呼喊時雪的名字。
模擬艙門開啟,時雪走出來,滿頭大汗的樣子讓人想起四年前那場耗盡她全力的戰鬥,像那個時候一樣,她的目光中滿是堅定和光芒,而和那個時候不同,她的堅定中帶著被信仰照亮的驕傲。
時雪身後,整場比賽當了透明人的暴雨臉色陰森地走出來,翻著白眼地瞪著時雪,怨氣衝天的樣子一併映在了大屏上。
觀眾們歡呼尖叫,笑得放肆,這是一個熱血沸騰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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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背著運動包,黑著一張臉走在前頭,時雪笑呵呵地跟在她身後,嘰嘰喳喳地說好話哄人。
“雖然下午才答應過你不做沒必要的炫技,但這是有必要的,不虐殺他們難解我心頭之恨。”
“你也知道四年前我有多慘,你還記得吧?你不心疼嗎?”
“明天休息,姐姐帶你出去玩兒好嗎?”
晾了暴雨一晚上,時雪也有點過意不去,但誰讓她咽不下這口氣呢。
一邊哄著暴雨,時雪一邊還在四下環顧,想著能不能撞上Y國隊的那般人,她現在特別想看看莉塔和克里默的臉色有多難看。
Y國隊的人沒見著,倒是看到魏萊茵和江素在酒店門口等她們。
而江素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躲在江素的身影之後,似乎不太敢看人。
這幾天每次打完比賽,魏萊茵還偶爾會來露個臉看看她和暴雨,江素卻是有幾天沒見人了,時雪埋怨道:“好幾天不見你人,今天捨得露面了?”
江素微微笑著,說:“給你帶了個人來。”
時雪歪歪頭,視線移向躲在江素背後的人,那人聽了江素的話,反倒又往後背了背身,故意躲開時雪的視線。
時雪沒有看到那人的臉,見那人這麼怕生,疑惑地揚了揚眉。江素往後看一眼,讓開身來,她背後的人的背影暴露在時雪面前。
消瘦纖弱的背上披著齊腰的長髮,整個人瘦得搖搖欲墜。
中國隊的其他隊員紛紛從身邊路過,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高紗紗看到低頭站著,顯得挺無措的人後,驚叫出聲:“安潼?!”
這聲喊驚到了所有人,大家紛紛認出這個已經瘦脫像的人來,短暫的震驚之後,紛紛朝時雪投去複雜的目光,然後朝暴雨投去更為複雜的目光。
場面一度很安靜,暴雨最先反應過來,見高紗紗那群人都在等著看戲,內心極度不爽,於是裝作滿不在乎地對時雪道:“她有話跟你說吧,那我先上去了。”
說完抬腿就走,路過高紗紗身邊時一把將人拽走,“看什麼看,有沒有點眼力勁,給人家留點空間。”
高紗紗笑笑地睨著她:“哎喲,你倒是大方。”
暴雨不屑地輕哼一聲:“時雪前任那麼多,我才懶得去計較。”
高紗紗欠兮兮地湊近她調侃道:“但這個前任跟別的不一樣哦。”
“沒什麼不一樣。”暴雨淡定得很。
一群人走到電梯前,暴雨突然停下腳步,“我忘了個東西,你們先上去吧。”
在一群人心知肚明的目光中,暴雨昂首挺胸,邁著一點也不心虛的步伐又回去了。
酒店門口,時雪看著多年不見的安潼,張了張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看比賽了?”
低著頭的安潼腦袋又往下墜了墜:“嗯。”
時雪找不到話接下去的時候,聽到安潼又說,“這幾天的比賽一直有看。”
“……哦。”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卻好像陌生人。安潼已經不是時雪印象中那個人,眼前的人病懨懨的,早已沒了機戰選手的影子,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安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好一會兒,安潼打破沉默,說:“江總說,我該來見見你。”
時雪看一眼邊上的江素,沒有接這話,安潼便又道,“我自己也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