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頁
“怎麼了,阿多尼斯?”沒有理解同伴的意思,珀羅普斯笑道,“我相信此時此刻你若是站出去,一定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不比希波達彌亞差的,所以……”
“所以什麼?”輕抬下巴,阿多尼斯眼中滿是威脅,他不太喜歡別人談論他的容貌,但是珀羅普斯總喜歡用這個撩撥他,所以遭到自己的報復也不奇怪,空氣中蔓延開淡淡的玫瑰花香氣。
所以你完全不必要用這種敵意的話語嘛是嫉妒嗎?
某人心中不動聲色腹誹,然而面對阿多尼斯的威脅,珀羅普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事實證明,只有慘痛的經歷才會讓這個順杆子往上爬的傢伙收斂一點,又或者說,珀羅普斯一直在活躍氣氛……
這個用生命在撩撥的男人啊……
“咳咳……”強忍住喉嚨里的笑意,珀羅普斯開口道,“好吧,不玩了,阿多尼斯,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你認識的希波達彌亞,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阿多尼斯反問道,因為不難聽出珀羅普斯之前的形容中淡淡的失望與詫異。
“嘛,還說我,明明是阿多尼斯你更想求親吧!”珀羅普斯戲謔一句,看到阿多尼斯微沉的臉色,立馬見好就收,“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唔,希波達彌亞……其實也忘得差不多了呢!我對她最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那一句,請叫我女王陛下吧……你能想像到的吧,阿多尼斯……對於那個時候的我來說,是只能夠仰望的光芒璀璨啊!”
至於更多的秘密……就讓它隨風飄散吧……珀羅普斯不負責任的想到,完全忘記了某件事的當事人除了他還有一位……
“是嗎?”揚起艷麗的笑容,阿多尼斯收回眼底的審視,又變得淡淡的,“那麼,仔細看看她的眼睛,或許她還是你認識的那個她。”
女王陛下嗎?阿多尼斯眼底露出有趣的光芒。
眼睛嗎?
珀羅普斯順從的盯著遠方的希波達彌亞,仔細觀察著——那雙露出的眼睛,究竟藏著什麼秘密呢?
賽道之中,奔馳而來的求婚者逐漸接近,是那樣渴求著自己所愛慕的公主希波達彌亞——否則,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參加這場角逐,又或者,僅僅懷著僥倖的心理,認為噩運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畢竟,眾所周知,希波達彌亞是伊利斯唯一的王嗣,娶到了她,也相當於得到了伊利斯。
然而,事實能那麼簡單嗎?
從來沒有什麼真正的被命運所眷顧的人,又或者,換一種解釋就是,乞憐命運的人,往往會被命運本身拋棄。
珀羅普斯眼底是淡淡的譏諷,隨即他看到求婚者後面手握長矛的伊利斯國王俄諾瑪諾斯,載著他馬車的馬品種優良,跑得飛快,正一點一點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可笑的是那所謂求婚者還恍若不覺,只為自己可能得到的成功而沾沾自喜。
真是可笑啊,為此而白白付出的生命……
又是何等的譏諷,明明不願意讓女兒出嫁卻這般作態的國王陛下……
等等,可笑與譏諷?
珀羅普斯眯起眼,那衣著華麗柔美的公主殿下,曼妙而柔美的身軀正瑟瑟抖,雙手握在一起,溫柔的眼眸輕閃,仿佛正在為求婚者祈禱,或者緊張她的父親俄諾瑪諾斯會不會依舊用無情的長矛刺穿求婚者的心臟,讓鮮血再次灑在這條求婚的大道上。
可是朦朧的面紗後,她的唇分明是上揚的——珀羅普斯以為是錯覺——可是海風拂過輕柔的面紗,翹起的一角證明珀羅普斯沒有看錯,不僅是上揚的,甚至是譏諷與冰冷的,帶著女王般的傲然。
為什麼會有那樣矛盾的神情呢?
希波達彌亞……
那樣溫柔祈求的目光,哀傷眷戀的模樣,卻故意沒有絲毫遮掩的冰冷嘲諷的笑意,仿佛有流淌的鮮血成為她白色衣裙最鮮艷的點綴,曼珠沙華的呢喃,死亡的嘆息曲。
叛逆著整個世界的人,用溫柔的尖刀,無聲的撕裂,嘲諷著命運。
他們是同樣的人,同樣被世界遺忘也同樣主動拋棄世界的人。
莫名冰冷的輕哼,珀羅普斯與阿多尼斯臉上竟然是相同的嘲諷厭棄,但是他們看著希波達彌亞的目光卻有了一種難言的認同感。
那是沒有拋棄世界的勇氣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感情。
自我放逐的流浪。
無所適從的茫然。
被世界背叛的可悲與絕望,最終決絕的撕碎一切。
“我好像明白了啊,阿多尼斯……”珀羅普斯低喃,他是那樣專注的凝望著希波達彌亞,不是愛情,而是現同類的目光,“她依舊是堅持自我的希波達彌亞,是王座上的女王陛下,而不是仰望王座的公主——這樣的她,會是敵人還是朋友……看來,真是不得不去見她一面了。”
是敵是友,與過去的情誼無關,重逢的相見,將決定一切。
求婚者臉上的欣喜還殘留著,瞳孔卻無神的放大,已經失去了生的氣息,他身後的伊利斯國王俄諾瑪諾斯不在意的抽出死者心口的長矛,嘴上說著假惺惺的可憐可惜,濺開的鮮血一點一點悄悄爬上了白色衣裙的公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