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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宴席上,趙婧向宣景熾提出要在慶國遊學。
宣景熾有些驚訝,不免又打量了趙婧一眼。
眼下在列國眼裡,慶國還是個平凡又普通的國家,國力一般,自然比不上國土廣闊,資源富饒的芳國。
她微微一笑,狀似不經意道:“慶國不比芳國勢大,公主要增長見聞,何不去芳國遊歷?”
趙婧道:“朝朝旭日與靄靄夕陽,長平更心儀日出的壯美。”
宣景熾自然聽出她話里的意思,笑道:“這是公主的意思,還是文太后的意思?”
趙婧道:“既是太后的意思,也是長平的意思。虞國感念慶國上次出手救援,解佘國之患,有心與慶國世代交好。長平想在慶國遊歷三年,還請陛下恩准。”
宣景熾舉起酒杯,道:“難得公主如此看重我大慶,紆尊降貴來我大慶,朕有何不准?公主,請。”
宴飲完畢,宣景熾回到宸元宮,皇后早已經派人準備好了醒酒湯。
宣景熾皺眉,“我不喝,我又沒喝多少,沒有醉。”
蕭月璃冷眼看著她,只淡淡吐出兩個字:“喝了!”
宣景熾立刻很慫地端起醒酒湯喝了。
“聽聞長平公主趙婧來我大慶遊學?”
“嗯,皇后這麼快就知道了。”宣景熾自己動手去脫身上繁複華麗的外衫,“難得有人看得起大慶,她想學習,那就來吧,多交流交流總是好的。”
她脫了幾下,被腰後的一個按扣困住了,扯了幾下都沒扯開,不禁有些氣惱,高聲道:“暖香,暖香……”
蕭月璃走過來,伸手幫她解開扣子,“你這笨手笨腳的,還好意思叫人來學習?”
“我哪裡笨手笨腳了?我明明是心靈手巧好不好?”宣景熾趁著皇后給她脫衣服,雙手一把抱住她,低頭就要吻下去。
蕭月璃皺眉,伸手推開她,一臉嫌棄,“一股酒氣。”
暖香聽到皇帝叫她,立刻進殿,哪知,一進來便撞見皇帝抱著皇后。她站在門口,低著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暖香,我要沐浴。哼!有人嫌我有酒氣,不肯給我親親。”
“要死了,什麼都說!”蕭月璃臉色登時緋紅,伸手在她胳膊上狠狠一掐。
宣景熾痛的臉都皺到了一起,酒醒了大半,自覺失言,嚇得鬆開皇后就跑了。
趙婧回到鴻驛館,在房間外憑欄望遠。
遠處的層層宮殿隱沒在月夜裡。
小院裡一片幽靜,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空氣里瀰漫著陣陣馥郁的花香。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裡,並不陌生。
去年她在這裡,看著文彩兒要把自己當作寶物獻給慶國國君宣景熾,她心裡是強烈反對的。
用身體做交易,不管文彩兒如何想,這都是對虞國的侮辱。
很幸運,宣景熾是個正直賢明的皇帝,並沒有趁人之危。
趙婧抓在欄杆上的手緊了緊,月夜裡,她的一雙眸子在月光下隱隱閃著光,雙眸里竟是少有的神色複雜。
她一向很不恥這種骯髒的交易。
可是,她自己卻做了。
為了自由,她在出使的前一天晚上,走進了文彩兒的寢宮。
當她躺在陌生又寬大舒適的床上時,她渾身緊張而侷促,甚至在隱隱發顫,只能徒勞地握緊雙手。當文彩兒的嘴唇落到她脖子上時,她死死咬住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眼淚卻沒能忍住,流了下來。
黑暗中,她聽到文彩兒嘆了一口氣,給她拉上領口的衣服。
“你就這麼排斥我?”
“不,不是針對太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我,我只是,討厭這樣子,討厭這種事。”
“可是,你若嫁人的話,作為妻子,這種事是難免的。何況,像你這般冰清玉潔,美貌秀雅,你的夫君一定很樂於跟你做這種事。”
那一刻,她渾身一抖,身子發冷,好似墜入了最陰暗寒冷的冰窖。
第一次,她的身體和她的心,都無比地排斥抗拒著嫁人這件事。
不一會兒,她感到一條柔軟的絲被蓋到了身上,文彩兒挨著她躺了下來。
即便在黑夜裡,她也能看到文彩兒燦若星辰的眼睛裡有一絲揶揄。
“既然這麼不情願,為什麼還要來?”
“我想好了。我要去遊學,誰也不能阻止我。”
“自由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是!我的願望就是走出去,到一片更廣闊的天地里,看到那些不曾見過的,更壯麗更神奇的風景。我不想困在宅院裡,永遠只能看到頭頂的一方天空。”
她一口氣將壓在心裡的話倒了出來。
緊跟著,她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柔軟溫暖的懷抱,那人的動作溫柔而小心。
鼻尖的味道很好聞,像是山茶花開的季節里,空氣中那種極淡極雅的香。
誰能想到,那樣艷麗明媚,那樣風采多姿的花,竟然有著那樣淡雅怡人的香。
“真傻!女子的清白也能隨便拿來交易的?”文彩兒的氣息一下一下灑在她臉上,聲音溫柔,“你若是不想,沒有人能勉強你,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