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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可能,蔣喬寧願黎溫永遠別做她這種人。
好在還會罵人。
蔣喬又放鬆下來:“上個月聽黎越說你二十八號回,我掰著手指計算日子,沒想到,你今天趕早班機嗎,腳不離地就過來香樟園。倒是殺我個措手不及。”
蔣喬起初吃驚黎溫竟然親自驅車到香樟園走這一遭,今天是什麼日子,南城有頭有臉的人稍微打聽一下都知道。
今天是方老爺的生辰,方家這幾年低調,不怎麼辦壽。
方老爺子的壽辰前幾年是家裡核心的幾個兒孫過來聚一趟,後來老爺子嫌棄吵鬧,乾脆吃頓飯,就把所有人打發離開。
這節骨眼,中午壽宴已過。黎溫過來代表的意思可多了。
黎家和方家的關係要重新建起來麼?這是其一。
其二,黎溫是要回南城發展嗎?
蔣喬滿肚子疑問,但以上兩個問題權是她身為蔣家下一任繼承人條件反射的想法。
如果出於她跟黎溫糾葛的友誼層面考慮,蔣喬當下震驚的是,幾句話聊下來的功夫,喜怒浮於眼底的黎二,再不是當年那個一點就著,得理不饒人的狠厲衝動性子。
蔣喬這邊心頭正驚疑不定,另一邊駕駛座里的黎溫忽然側眸,滿頭的長捲髮遮蓋了臉部過於銳利的線條。
那一眼真是實打實的沉得住氣:“我以為你知道,回來都是半個月的事情了。”
我知道個屁!
誰他媽透露出過風聲。
圈子裡但凡風吹草動,能把她瞞住了?
蔣喬這會兒是真裝不下去了,那邊黎溫欣賞夠蔣喬豐富多菜的情緒,這才哂笑:“回來的事沒對外說,你今兒是第一個。”
儘管蔣喬有很多問題要問黎溫,可前邊房管家已經走到近前,先是沖黎溫彎腰示意,轉頭對蔣喬叫了聲蔣小姐。
然後把門衛拉到一遍,小聲介紹黎溫的身份。
房管家是老爺子打江山時期身邊的老人,這些年一直伺候著,老爺子早就將人當老夥計對待,尤其最近幾年房管家身體也不太好了,他出來親自接人的機會幾乎沒有。
可見,今天守在門口等黎溫的舉動,代表什麼。
蔣喬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對黎溫說:“幾時走,我一整天都有空,晚上送送你。”
黎溫不置可否:“得看老爺子留我多晚。”
“這樣吧,明天我做東,和蔣姐組個局。”
蔣喬當然是答好,她甚至一時無法琢磨透黎溫的心思。
她當年可是蘇北北口中見利忘義、狼心狗肺的塑料姐妹花,原以為黎溫是再也不待見她,可一番談話下來,竟有轉機……
幾分鐘後,蔣喬目瑪莎拉蒂一溜煙消失在眼前,扭回頭,問保安:“房先生怎麼介紹那位小姐的?”
門衛一臉莫名,語氣卻是畢恭畢敬:“原話是,那位是方老爺子最疼的親外孫女,往後不可將人攔在外頭。
”
蔣喬舌尖險些咬住,她盯著早就消失的人影,在原地站了很久。
片刻後,拿出手機,給她爸打了個電話:“爸,黎溫回來了。”
……
“聯姻的事情,要不放一段時間。”蔣喬意味深長的說:“南城的格局要變了,我們家這麼早選擇獨善其身,我恐怕體量太大,容易翻車。”
*
方家老宅建築偏簡約,沒有那麼多胡里花哨的莊園草坪。
進門就是一大片的菜地,而今日的壽星正拿著青綠色的噴壺,給一茬小白菜澆水。
“老爺子,黎小姐來了。”
方文山這些年耳朵不好使,要走得很近,別人對著他耳朵才能聽清楚。
這些房管家在到家的這一路,都跟黎溫提過,於是她走進,便叫了聲“外公。”
老人家把水灑丟房管家手裡,然後從菜地里杵著拐杖走出來。
“溫溫來了。”方文山渾濁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眼黎溫:“去屋裡坐坐。、”
黎溫不卑不亢,捲起褲腿。
她說:“沒什麼大事,我陪外公澆完地。”
黎溫沒有殷君寧處處周全的談判技巧,事無巨細都能將人說的舒服妥帖,即便耳濡目染,也僅能學到皮毛,可在方老爺子面前,什麼技巧都是無用的。
好在她這次來,並不是為了阿諛奉承,拉方家作為靠山。
黎溫親自上門,不過是鼓足勇氣,親口問問這位老人她母親當年的死除了自己知道的原因外可還有什麼內幕。
至於怎麼開口,如何開口,她上門之前還沒有想好說辭。
這樣一猶豫,看著老爺子澆水,黎溫便順勢找了個藉口。
但雖是個藉口,幹活一點不含糊。
黎溫上輩子被追債的經歷,令她改掉了不少富二代驕小姐的毛病。
她作是作,可也必定分場合,尤其是她這一回回南城,有自己的籌劃。
泥巴沾腳底,她幾乎沒有露出半分嫌棄的表情。
方文山看在眼底,渾濁的眸子有絲極淺的驚訝。
老爺子的白菜種的還不錯,但是施肥太重,其實漲勢不太好。
黎溫用小鏟子挖了點兒肥料出來,再澆水。
方文山在後頭看的吹鬍子瞪眼:“我看你是來毀我菜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