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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黎溫自覺沒有那個義務渡化殷大小姐,她深深看了兩人一眼,掉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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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山體滑坡的事情,民宿所有住客被臨時安排在寨子安置點。
這是個類似於祠堂的地方,總共三層,占地面積很大。
分布了大大小小一百來個房間。
黎溫過去的時候,房間還沒有分配好。
村民在最大的一間祠堂內生了炭火盆,有傷患陸續被搬送進來,剩餘沒有受傷的人只有零星十餘位,大多數都是殷君寧帶來車隊的人以及醫療隊,這群人正忙碌救治傷患。
黎溫是唯一一位四肢健全不幫忙的旅客,不僅沒有加入醫療隊幫忙救治同胞,反而坐在火盆前與老人孩子一起烤火,這個行為引起了祠堂避難所里本地居民的鄙夷。
有幾個本地老人嘰里咕嚕指著黎溫,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
但可惜,黎溫聽不懂當地語言。
“他們這麼說你,你不生氣嗎?”
開口說話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民宿旅客之一,她是和她爸爸一起過來的,泥石流沖入民宿的時候,她在一樓,只受了些輕傷,倒是父親摔骨折了一條腿,正在豎起來的白色布簾後面進行及時救治。
黎溫雙手托腮,從包里抽出那份未看完的報紙。
燈光昏暗,只能勉強讀完報紙最上一則關於“上升期歐安互娛股價忽然在一天之內跌停”的新聞,這則新聞報導最後,就連財經記者也發出了自己困惑的評論。
“北上資本並沒有沒有撤資,究竟是因為什麼緣故,導致超過百分之三十的散戶拋售掉手裡連續兩年長虹的歐安呢?”
黎溫看到這裡,心說還能是為什麼,“暗箱操作”,有人在背後暗地操盤,並進行輿論可控,大V一片叫好,把這支股票股指翻倍炒熱,再最熱的時期,猝不及防拋盤。
來一手金蟬脫殼,說起來很簡單,但是炒熱股票,並穩住資本不撤退的操盤技術,至今為止業界翹楚中,能達到這種能力的人屈指可數。
身邊小姑娘明顯有些緊張,目光一錯不錯盯著白色布簾,她絮絮叨叨,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
將報紙捲起來,黎溫敲了敲女孩子的頭:“擔心你爸爸?”
小姑娘抿著唇,似乎覺得自己這樣被人看穿很沒有面子,於是話鋒一轉:“姐姐,你這樣不回答別人的問話,很沒有禮貌哎、”
黎溫見她緊張的不行,於是語氣懶洋洋的,難得好心陪這姑娘有一搭沒一搭聊天:“那你先說說,他們說了我什麼……”
“她們說你是個自私婆,由於生性自私,以後會斷子絕孫……”小姑娘說著說著似乎覺得這話聽惡毒的,像是詛咒黎溫斷子絕孫一樣,於是她小心翼翼的止住話頭:“姐姐,老婆婆門年齡大了,看起來神叨叨的,說的話未必是真的,你不要介意。”
“都是事實。我為什麼要在意”黎溫聳聳肩:“除非我有令未來対象生孩子的能力,不然我這輩子哪兒去找後代……”
小姑娘沒聽懂,但是看黎溫一臉坦然。
在心裡給黎溫點了個贊,雖然這姐姐沒有幫忙,但她也並不主動惹事,沒有誰規定了不受傷的旅客就必須要幫助她人。
這擱平時與公交車讓座一樣,道德綁架啊。
小姑娘想清楚前因後果,也不避諱黎溫,那群老太太們說什麼都給黎溫翻譯一嘴。
村長正忙著清點人數,眼看這麼多人即將過夜,還要給安置點裡所有人分配房間,幾個幹部輪流忙的腳不沾地,裡邊的醫療隊就更忙了。
又晚一些的時候,有一位本地的小孩子,從外邊被抬了進來,他的臉色十分不好,嘴裡不斷呼痛,雙手捂住胸口,眼白甚至占據了瞳孔打半的位置。
手背皮膚更是呈現一股灰青色,臨床醫學中,這明顯是心臟驟停前的臨床表現。
小孩這種情況需要上呼吸機,進行搶救,但奇怪的是兩位本地村民抬著擔架,將孩子送到一層白布隔斷的相対無菌治療間的時候,忽然頓住了腳步。
後跟上來的老太太一進門,就連剛才還在対著黎溫嚼舌根的一眾老人都不約而同停下來,將目光緊緊的轉到白布之內幫忙搶救病人的一條纖細修長的背影上,黎溫幾乎一眼認出是殷君寧的背影。
小男孩情況危急,他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似乎疼的出氣都困難了。
旁邊的村民大喊了一聲,而小男孩的監護人,那個攔在擔架面前的老太太,杵著拐杖,篤篤篤的剁地面,嘴巴里一直憤怒的與村民以及村長說著黎溫聽不懂的謾罵言語。
那張皺成橘子皮的臉,只有一雙渾濁眼睛略微突出一些,她催促著村長筆畫著要讓什麼人出來,再送自己孫子進去。
幾秒後,黎溫看見殷君寧從白布簾內走出來。
而老婦人見到殷君寧的那一刻,眯成一條細縫的眼睛倏然睜大,她的眼睛充斥毫不掩飾的仇恨與幾分壓抑的畏懼,這哎村子裡的対待殷君寧的態度更不同一些,不是感恩敬畏,而是帶著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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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被推送進去幾分鐘後,又一陣兵荒馬亂。
這一回出來的是艾斯特,沒有搭理問詢小男孩病情的老太太,而是脫下橡皮手套,徑直走向殷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