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怎麼?你還想不認帳?”
問話的功夫, 黎溫懲罰似的含住女人耳垂軟肉, 加深了牙齒咬痕。
耳朵銳痛近乎失去知覺,殷君寧倒抽一口涼氣。
她沒有立刻推開黎溫,謹慎抬眸觀察黑漆漆的樓梯口, 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能夠聽見又一波泥石流衝破玻璃, 自樓梯高處往下奔涌, 腳下的泥漿越來越深。
岩漿濺射在殷君寧的臉上,濕滑的冷意順著脖子往下淌。
必須想辦法迅速離開。
“鬆口!”
殷君寧極盡克制怒意, 身體往後撤,嘗試用手肘格擋用力推開發瘋似的黎溫, 然而黎溫嘴巴宛若吸盤緊緊吮住自己的耳垂。
萬萬沒想到, 危機時刻,黎溫還能像瘋批一樣作精折騰,拉著自己算帳。
若仔細追究, 她們之間並沒有上升到同歸於盡的恩怨。
殷君寧氣笑了,她本是撐牆, 藉助牆面的力量。保證自己和黎溫不至於被泥石流沖走。
可是耳朵快被黎溫咬掉,殷君寧顧不得單手撐牆。
分開一隻手扣住黎溫腕部,猛地拉開樓道口通氣窗,一個反手剪,迅速扭轉身形,將黎溫後背抵在窗口。
殷君寧的視線涼的滲人,她岔開黎溫的雙腿,抬起対方下巴。
怒意昭彰在眼底:“黎溫!”
第一次殷君寧叫出黎溫的全名,因為後者的名里占了一個“溫”字,她更喜歡叫黎溫“黎小姐”。
喚出黎溫這個名字時,無絲毫情緒,殷君寧把界限劃的分明,因為日前黎溫讓殷君寧多次想起溫溫。
從那天廁所鬧掰後,殷君寧意識到不能再和黎溫往來,沒有任何人能夠成為溫溫的替代品。
想到這裡殷君寧語調極盡涼薄,毫無起伏。
甚至由於被耽誤逃命的時間,殷君寧連平日裡臉上周全合度的溫柔都消失無蹤,她再又一次推開黎溫無果後。
叱責劈頭蓋臉砸來。
“你發什麼瘋?”
“你一個人跑來巫疆做什麼?找我尋仇?幼不幼稚。這裡不是你在廣城玩鬧玩的那套跳窗就能逃生的把戲!你睜開眼睛看看,現在這座山上的民宿正在經歷滑坡、泥石流,一旦倒塌……我和你全都會被埋在土塊里,丟掉性命。”
“想死也給我滾回廣城再死…………”
一連三句質問砸下來,殷君寧近乎把這輩子的教養扔得一乾二淨。
她的語氣又重又狠,卻又在下一秒,看見黎溫貓眼裡溢滿委屈的霧氣時,殷君寧沉默的閉上嘴巴。
伸手推開窗戶,暗色光傾斜而下。新鮮空氣令理智回籠。
之前強行從黎溫唇齒間拽開耳朵,刺痛感隨襲來,殷君寧悶哼出聲,血珠混合著從黎溫嘴巴內勾帶的銀絲,一併自殷君寧光滑的天鵝頸上滾落。
燈光盪在其上,黎溫的目光順著那滴血珠,一路蜿蜒而上,一點點看向面前女人的嘴唇、鼻樑、眉骨。
無一處不熟悉,但她是殷君寧。
即便身上所有特徵都與夢中女鬼有些微相像,但殷菩薩的性格與女鬼無一處重合。。
那鬼時常被黎溫咬到呼痛,卻只會一抬眸,笑罵她:“你屬狗的?”
黎溫很作的一個人,在鬼面前,她會稍微克制一些。
通常會坐在女人的大腿間,把唇瓣湊過去,又不給那鬼親,流連在対方柔軟的唇線邊,故意羞澀的問:“嗯,那姐姐敢不敢親?”
黎溫下一步問完便會被那鬼岔開雙腿,換個姿勢,堵住唇。
直到被吻到暈頭轉向,那鬼才會溫柔妥帖的鬆開黎溫。
“啊呀,姐姐怎麼把口水落到我嘴巴上了啦。”
那鬼一邊含笑說著麻煩,一邊又細緻的用拇指揩光黎溫嘴角勾帶出來的銀絲、
……
記憶回籠,黑夜模糊了殷君寧的臉。
明明身段、氣息、以及剛才対方拉扯她入懷的那種觸覺,都和夢裡的那鬼嚴絲合縫的重疊上。
但此刻當昏暗光線往殷君寧臉上晃過,黎溫當即認出了此人身份。
她從初次見面起,便從未把殷君寧與夢裡女鬼混為一談。
哪怕最後一夢,黎溫從那鬼眼睛裡看到過疏離的目光,但那枚眼神與殷君寧微垂的杏目対比,全然不同。
殷菩薩眼底的疏離裹挾一縷涼的滲人的世故,雖處處周全,為他人考慮,卻不盡真實。
黎溫的女鬼卻是通透!
相處三年,它是什麼樣的鬼,黎溫心中有數。
那鬼的溫柔幾乎融入血液里,心中強大所以溫柔。
即便女鬼対黎溫的湊近露出過短暫的疏離,但它的眼神也未曾沾染涼意與算計。
殷君寧這種詭計多端的人自然不會和女鬼有任何相似之處。
當下在辨認出殷君寧的臉後,黎溫心底所有在黑暗裡滋生的情緒倏然抽回,貓眼蓄積的只會在女鬼面才會出現的委屈一丁一點散盡。
“是你啊,殷小姐。”
黎溫掀開眼皮,禮貌的回給殷君寧一枚恰到好處的目光。
隨著這聲疑問句落地,女孩子之前的瘋勁兒收斂的一乾二淨,迅速恢復到又拽又能作的目中無人狀態。
所以剛才黎溫把她認成了誰?
殷君寧微挑了下眉:“我以為救你時,你沒有反抗就代表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