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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委屈呢?
伏黑惠說不出來,只是當他再一次回歸到了記憶深處被小心翼翼珍藏著的懷抱中時,被孤寂絕望磋磨養成的堅強如同觸光的泡沫一樣消散,心臟真切的感覺到了痛意。
被環抱著的安全感無法驅散那些黑暗,伏黑惠將臉埋在伏黑千鶴脖頸側,痛楚、不可置信、喜悅與委屈交織在一起,明明應該放聲而哭,但是喉頭卻脹痛的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能徒勞的張開口喘著氣,任由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砸在髮絲與衣衫上。
這是他失去的人。
是因為他而死去的母親。
都是他的錯,如果哪天沒有要求去遊樂場就好了……如果當時他沒有跟媽媽鬆開手就好了……
他的人生就像是被割裂成了兩部分,之前是綴滿了鮮花與疼愛寵溺的溫馨,之後便是冷寂的冰寒。
失去母親,父親一蹶不振,甚至最後父親也把他給拋下離開了。他被最親近的人又一次拋下了。
當時真的好痛啊,蜷縮在角落裡,所有的痛苦和淚意都要獨自忍耐,沒有任何宣洩的渠道。
原本空洞洞的心房上裂口不斷地擴大,但是現在,空缺的地方被填補上了一塊。
哽噎嗚咽的如同受傷的幼獸終於回歸了母親的懷抱時自喉口發出的委屈與難過的低鳴響起,伏黑千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一手輕輕地拍撫著他的後背,不斷地輕聲重複著“我在,我回來了”,竭盡所能的給予懷裡的孩子一點安全感。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久到伏黑千鶴感覺到腿部已經失去了知覺時,她聽到懷裡的孩子小聲地、就像是害怕驚擾到她一樣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話。
“媽媽,你不會再走了吧?”
會留下來陪著我,對嗎?
瞬間眼淚決堤,伏黑千鶴輕笑著掩蓋自己丟人的樣子,放緩了聲音許諾道:“不會哦,惠在這裡,我就在這裡。”
因為,這裡才是家啊。
等到惠稍微平靜下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伏黑千鶴摩挲著在地面上撿起了家門鑰匙打開門,抱著惠走了進去。
將燈打開,伏黑千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全然陌生的沒有任何人氣的室內布置。
早在伏黑千鶴跟著惠回來的時候她就發現這並非是之前家的位置,結合她知曉的資料,伏黑千鶴推斷這裡應該是領養了惠的人的家。
想到了這裡,伏黑千鶴抱著惠的動作一頓,將複雜的心緒壓了下去。
有對某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的心疼,也有止不住的想要暴打他一頓的欲/望——混帳東西再怎麼樣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把兒子給賣了啊!
就不怕兒子之後受委屈嗎?
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伏黑千鶴看著歪著腦袋趴在自己懷裡睡著的兒子,找到臥室後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在了床上,準備回到客廳里等著這家的主人回來,仔細認真地向對方道歉。
順便再把惠的撫養權給拿回來。不惜任何代價。
而不等伏黑千鶴起身離開,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看了眼屏幕發現是醫療科主任打過來的,伏黑千鶴便接通了他的電話。
“你這是從哪兒找來了個怪物?這種身體素質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略有些失真的聲線傳入伏黑千鶴的耳內:“來的時候都快咽氣了,沒了一半身子現在卻幾乎痊癒,看樣子再修養個幾天就又活蹦亂跳的……嘖,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這麼大一個人我可不想讓他在我這裡占地方,而且你別繼續發瘋說要讓他待在時之政府。”
得知甚爾現在的身體狀況伏黑千鶴也略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也就給出了答覆:“隨便找個醫院把他扔過去就行了,手續你可以讓我手底下的人去辦。”
至於見甚爾……等兒子醒了再說吧。
頭疼,同時應付這父子倆的伏黑千鶴扶了扶額,嘆了口氣:一個兩個的,都能要了我的命。
偏偏她還都捨不得,心軟的不行。
就是欠他們的。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把人送到距離你最近的醫院了,手續什麼的我都辦好了。”
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對方說道:“就當是我腦抽風不想看到你丟人的要哭不哭的樣子吧,再見。”
疑惑的眨了眨眼,伏黑千鶴歪頭陷入沉思:我曾經似乎抄過他們的研究室吧?怎麼現在態度這麼好?
難道時之政府唯一稍微正經的科研區域也淪陷了嗎?一個個的怎麼精神都不正常。
想不通那就放棄,伏黑千鶴掛了電話剛準備出去就感覺衣角被人拽住了。
“媽媽……你要去找那個男人嗎?”
惠似乎是剛剛醒過來,因為之前哭的太狠的緣故現在的聲音還很沙啞。
“是我剛剛吵醒你了嗎?”
沒想到自己把兒子給吵醒了,伏黑千鶴閉眼譴責了一下自己,隨後轉過身握著自家兒子的手說道:“抱歉。”
“沒關係。”
已經坐起身來的惠崽搖了搖頭,然後蹙眉,面上一派嚴肅,反手握著伏黑千鶴的手腕,一字一句說的異常堅定而又認真。
“不要找爸爸。”
那個男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你找不到他的話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