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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圖紙和鍛造計劃上,名字那一欄有著用黑色墨水寫下的“黎明”一詞。
413.
在趕到目的地之前,森下千代有想過現況會很糟糕,但在她的設想之中最嚴重的情況也不過是類似於前世的情景。
直至她在剛踏入城市時,看到了有人掙扎著在自己面前被撕裂。
森下千代進入城市時正直晌午,明明是太陽最耀眼的時刻,空蕩蕩的街道上卻四處瀰漫著腐朽的味道。
而在建築物投落的陰影中,那個人也是突兀的撲了出來。
他應該是也知道自己要死了,一手死死地抓著胸口的衣料,面容上分不清楚是恐懼、絕望還是希冀,去祈求著一個自己知曉的不可能會降臨的奇蹟。
對方很痛苦。
森下千代能夠從他踉蹌的腳步中判斷的出來這一信息。
而在她的視線落在對方的身上時,在她詢問之前,她看見對方胸口處驟然破出了一隻彎曲的鋒利前足。
從人體流出的猩紅液體隨著那人胸口異種的動作而四處飛濺,但在四周,森下千代看到了不少躲在玻璃後的人只是別開了頭,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像是外面只是發生了一件小事。
就像是在這段時間內見多了這樣的慘況,感官被刺激的很難給予情緒反饋的麻木;又像是沒有自我的木偶。
耳邊迴響著的是越來越微弱的慘叫,粗重的呼吸聲在死寂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的震耳。
過去了有一秒,還是一分鐘?
等森下千代再次眨了下眼睛時,她已經衝著那隻異種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午安。”
拂過對方的眼睛,森下千代踩過地上模糊的一團粘稠物。
她的任務並不是除掉這一整座城市的異種。那並不現實,也超過了她的能力範圍。
森下千代來到這裡的目的只是儘可能的探尋情報,然後將尚未被寄生的群眾帶離這座城。
一路上的探查並不能算得上多輕鬆,每一個拐角處、每一處屋檐下難以被察覺到的陰影之中似乎都有異種潛藏,而後在某個時刻衝出。
但與這樣的戰鬥相比,另外一件事情才更加令森下千代疑惑和不解。
無論她遇到了哪一個人,在面對著她撤離的邀請時都不會予以任何的回應。
“這座城市並不安全,請儘快撤離……”
彎下腰,扶著眼前人的肩膀,森下千代在對方的注視下說話的語氣逐漸消失。
坐在椅子上的人看著她,眼瞳中倒映出了森下千代的身影,但也僅僅是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像是漂亮的玻璃球因為光的折射而呈現出了影子那樣,眼前的人只是安靜地坐著。
一個又一個,無論森下千代再怎麼努力試著跟他們溝通和交流,都沒有任何人給予她回應與反饋。
就像是在森下千代不曾注意到的某一個時刻內,這整座城市的人類似乎都變成了木偶和傀儡,靈魂不知去處,徒留下了這一具空殼。
哪怕是他們的體溫依然溫熱,身軀還保有著呼吸和心臟跳動的痕跡。
說實話,這樣的感覺糟糕透了。
“會讓我忍不住聯想到什麼……糟糕透頂的回憶啊。”
森下千代呢喃著,再也忍不住停下了試圖呼喚人的舉動。
儘管異能的監測告訴她眼前的人並無什麼被寄生或者操/縱的情況,但越來越不妙的直覺和預感還是讓她想要離開現場。
有輕微的、什麼東西從地面上剮蹭的動靜傳入耳內。
源自於身體對危險的本能預警尖銳鳴叫,森下千代在腦海中托雷基亞的提示響起的瞬間就破開了窗戶。
背後延伸而出的光翼支撐著沒有讓她從空中墜落,透過殘破的窟窿,森下千代看到了屋內密密麻麻蠕動的觸肢。
它們布滿了整座房屋,在沒有捕捉到目標後半立起了半身,沒有五官的尖端直直的朝著窗外森下千代的方向看去。
“嘖。”
森下千代注意到了這一點後咋舌。
眼前的東西有點眼熟,似乎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幾乎是在森下千代腦海中剛剛冒出這一個念頭的下一刻,從她的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粘稠的、模糊的,像是某種發育不完全的器官震動時發出的沉悶聲響。
可那特殊的語調中,強烈的惡意像是溢滿了要化作實質般湧出。
“你當然應該覺得眼熟。”
森下千代回頭,結果看到了一個擁有著類人體型的不知名生物正看著她。
那個生物的下半身融化在一大灘粘稠的淤泥一樣的物質中,沒有眼白的深色瞳孔中倒映不出任何的光亮。
之前見到過的那些觸肢從它的脊背和下半身延伸而出,攀爬在建築物上,密密麻麻幾乎覆蓋了大片街道。
……或許,並不只是街道這麼簡單。
懸浮於空中,森下千代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染成了幽藍色的城市。
水泥地面、建築物和街道上用於綠化的植物,目光所及之處,無論是人造物還是生命,一起的一切都像是高溫下的黃油般融化,化作了那近乎墨色的幽藍色的一部分。
而先前她所看見的那些像是木偶一樣的人,也成了這些東西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