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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依舊冷靜和太宰治對峙。
織田作之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扭頭走出了房間。
“感覺怎麼樣?”
“真沒意思,森先生一點有趣的反應都沒有,太無聊了。”小黑泥精不滿地嘀咕著,手裡還晃悠著匕首,隨後瞬間陰下了臉,“你就這麼確定,我不會殺你嗎?沒想到,森先生還有這麼愚蠢的時候?”
“我不確定啊。”阿皎身體後傾,靠在輪椅背上,稍微舒服了一點。
至少危機解決了。
“太宰君,你怎麼確定,我是相信你不會真的動手,而不是……”阿皎的目光緊緊盯著太宰治,仿佛要將他所有的反應都看在眼中一樣,“而不是無所謂?那話不是你說的嗎?活著沒有價值,得到的東西總有一天會失去,那麼我是生,還是死,有區別嗎?”
——我不過是在學你。
——我只是沒有主動,但是被動不反抗也不錯?
你說對嗎?
這不是一樣的嗎?
阿皎在賭。
賭太宰治眼中的森鷗外到底是什麼身份。
如果是之前,阿皎也不敢賭,畢竟小黑泥精簡直恨不能將對他,或者說對森鷗外的厭惡告訴所有人,但是剛才的事情給了他一個啟發。
你如此輕視自己的生命,那麼其他人呢?
如果,處在我這個身份的是你,你看著對你來說有些不同的人在求死,或者直接成功了,你是什麼樣的反應?
這算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但阿皎覺得自己真的應該試試。
“這不是我的世界,對於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任何價值,因此我想,生存還是死亡,並沒有多少區別吧?”
沒有意義,沒有價值,沒有區別。
阿皎不確定到底是哪一句話擊中了太宰治的點,總之他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情緒有些不對。
他一直是無害的。
至少對於太宰治來說,表現得一直很無害,很無奈,即使太宰治各種折騰,最終除了一臉頭疼地收拾爛攤子,從來沒有真的做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逼迫太宰治走出去,去面對。
他不確定到底對不對。
但他不能讓小黑泥精一直沉湎在【書】中世界。
太宰治需要錨點。
這裡對他來說才是真實。
“你說得對,既然註定要回去的,那麼我現在送你回去不是更好?這裡又不是你的世界,我幫你回你的世界去啊!”
阿皎:“……”
破案了。
是江戶川亂步搞得鬼。
所以,是江戶川亂步告訴了太宰治,自己要離開,所以刺激了這個小混蛋?
“……你從哪裡聽說的啊。”阿皎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隨後將白大褂上掉落的那一縷頭髮撿起來扔到旁邊的垃圾桶,“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回去。”
“不管什麼時候,有區別嗎?這裡不是你的世界,不要多管閒事。”太宰治有些冷漠地收起匕首,手掌一翻,匕首就不見了。
“所以呢,我應該去死嗎?”
阿皎不滿地嘀咕,卻也不敢繼續刺激下去,今天到這裡已經足夠了,再刺激下去,真要出事了後悔的肯定是他。
“太宰君,拿出來。”
太宰治沒有說話。
“拿出來,未成年不許拿危險的東西,拿出來。”
太宰治:“……”
心中憋著的一口氣就這麼泄掉了。
“太宰君,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嗎?像個知道大人要出門,於是發脾氣說你趕緊走,走了就不要回來的小孩。”
太宰治:“……”
將匕首扔給阿皎,隨後翻身躺了下來,拉過被子蒙在頭上。
阿皎撿起匕首,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
唉。
他不可能永遠留下來,時間到了,這個身體就要還給森鷗外的。
控制著輪椅走出房間,走到門口,阿皎又回頭看了一眼,“我不會這麼快走的,至少,還有一段時間,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啊。”
“……你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的,會變好的。”
這句話,阿皎從前說過,現在不過是再次說一遍而已。
床上的小黑泥精一點反應都沒有。
或許,還有些惱羞成怒。
走出了門,織田作之助抬頭看了過來,看到阿皎似乎也沒有意外,“啊,醫生,你和太宰說完了嗎?”
阿皎:“……”
所以感情,在你眼中我就是在和小黑泥精說話嗎?
其他沒看到?
饒是阿皎,也有些無奈了。
織田作之助歪了歪頭,沒說他並沒有感覺到真正的殺意。
而且這種事情,阿皎和太宰治三五天就來一次,織田作之助都已經習慣兩人這樣的相處模式了。
“今天中午吃什麼?”
阿皎:“……”
唉。
孩子不好帶。
一個兩個的,真是太難了。
“隨便吧,我休息一會兒。”原本快要睡著了,結果小黑泥精來了這麼一出,現在真的有點累了,“如果有病人來的話,織田作,麻煩你叫我一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