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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這,王賀突然醒悟過來,重新環顧周圍。
白茫茫的雪地、冬日枯樹、正在建的片場以及廖無人煙的世界——重點在廖無人煙這點上。
他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他沒看到片場附近常見的酒店,也沒看到任何商業設施,這裡只有未被人類活動干擾的大自然。
於是,他再看孫易恆他們身上裹著的大棉襖時,就看出了這背後隱含的真正問題——“這裡的保暖設備……”
葉羽鈴眺望不遠處的片場,平靜的語氣里蘊含著幾分唏噓:“拍內景的片場還沒建好,加上冷空氣來的突然,保暖設備還沒到,所以……”
她的話還沒說完,場務匆匆趕來,把寬大的羽絨服以及盒飯一起遞給他們,又急著去忙別的了。
孫易恆他們換上羽絨服後,看起來總算沒那麼落魄了。
邵易凡打開盒飯,看了眼今天的午飯,有氣無力的對王賀道:“總之,歡迎來到黃導的劇組。”
張谷志不抱希望的問道:“你帶吃的了嗎?”
王賀看了眼他們手裡的盒飯,普通標準的盒飯,有肉有菜,葷素搭配,營養平衡。
如果天天吃這個,再加上工作量過大,實在很難不饞肉。
王賀搖頭,他來之前沒想到片場條件這麼艱苦,而且本就是匆匆做出的決定,也沒多少時間做準備,所以只帶了一些常用的生活物品。
葉羽鈴安慰了他一句:“那你應該很快就會習慣了。”
孫易恆抱著道具刀,扒拉了兩口盒飯,精神一振:“我昨天去周圍轉了一圈,這山上雖然沒有河,但小動物不少。”
話音落下,邵易凡他們朝陸行投來了期待的目光,在炙熱的注視中,陸行有種自己不是來劇組演戲而是來鍛鍊捕獵技巧的錯覺。
陸行默默的給他們潑冷水:“黃導今天剛回來,估計得趕進度。你們昨天休息得怎麼樣?”
葉羽鈴邊扒拉盒飯邊悲憤的道:“所以說,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快趕回來!哪怕再讓我們多休息幾天呢?”
她說話的情感太過真摯,王賀心中的不祥預感愈發強烈,很快得到了驗證。
黃導了解完劇組這兩天的情況,立馬進入了拍攝狀態。
氣溫驟降,白衣飄飄的大俠們在懸崖峭壁旁拍打戲,還得拍出俠骨柔腸、江湖兒女的氣勢。
沒有戲份的陸行同情了他們兩秒,將保暖貼貼滿整個戲服,希望他們能由此感受到幾分溫暖——之前他們就是靠這一招硬抗低溫。
但這次溫度降得太低,再加上是在山頂,自帶寒冷buff,所以這一招的效果沒以往那麼好。
穿著戲服的葉羽鈴上一秒還在颯爽英姿,黃導一喊cut,立馬縮成一團,披上羽絨服,湊到保暖設備前,感受到暖意,才覺得自己再度活過來了。
王賀作為白送上門的勞動力,黃導用起他來絲毫不手軟,陸行之前乾的那些活全歸王賀了,滿場跑個不停,在道具、場務、副導演這些崗位中無縫切換,換來了陸行坐在小板凳旁安安穩穩的旁觀時光。
天色從白到黑,劇組的忙碌不減反增。
晚飯他們是在邊吃盒飯邊背台詞中度過的,沒錯,作為改劇本達人,黃導又一拍腦袋改起了劇本,給本來沒有出場戲份的陸行加了場戲。
陸行看完新改的劇本,跑去找黃導:“黃導,持劍人這裡出場,那後半段劇本怎麼圓?”
黃導也在吃盒飯,邊吃邊跟陸行道:“反正結局遲早得改,先鋪墊起來。”
陸行跟黃導爭辯:“說好的入世即出世,我覺得持劍人原來那樣更合適,動不動就下場,持劍人的逼格都掉光了。”
黃導想了想,覺得陸行說的有幾分道理,於是擦了把嘴道:“那我再改改。”
沒一會,陸行他們拿到了新劇本。
夜色漸黑,懸崖峭壁上,遍布屍體,激烈的打戲已經結束。
孫易恆持刀,渾身是血,葉羽鈴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劍尖透骨,張谷志一隻手緊握著葉羽鈴的劍刃,被劃開的手上滿是鮮血,另一隻手捂著長劍留下的傷口。
三人三個站位,隱約形成對峙。
片刻後,孫易恆低聲道:“走吧。”
葉羽鈴渾身一顫,眼淚大顆大顆掉落,砸在腳下的血泊中。她欲言還休,最後什麼都沒說,抽出插在張谷志體內的長劍,轉身扶住孫易恆,兩人聯翩而去。
明月照亮空地,張谷志盯著他們的背影,好似被時光凝固的兵刃,不言不語。
腳步聲響起,陰影處轉出人影,邵易凡穿著紅袍,似笑非笑,氣勢逼人。
他避開腳下的血泊,走到了張谷志跟前。
“瞧瞧,就因為一點誤會,就能把你棄之如敝履。忠一刀的為人倒是遠不如他的刀法。不過也不奇怪,畢竟昔日的刀劍山莊就是因為一場背叛被滅了滿門,他反應比較大也很正常。就是可惜了……”邵易凡雙手背在身後,話鋒一轉:“我之前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張谷志的眼珠微微一動,看向邵易凡,身後的人影。
陸行站在枯樹上,垂首注視著他們。他沒有隱匿身影,但邵易凡好似沒察覺現場還有第三個人,仍在試圖對張谷志威逼利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