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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也只是在課堂上,樓語雪那盛氣凌人的模樣,叫楊若青暗暗咋舌,退了課之後,樓語雪依舊與他們一起嬉鬧,俏皮的模樣與訓人時判若兩人,只不過,她好似過於熱情開朗了些,與男子也時常打鬧成一片,有時甚至勾肩搭背的。
楊若青想著,即便如今不那麼講究男女大防了,可這也太過於親密了些吧。她也不敢貿然找樓語雪說這些,先是問了一個有些經驗的夫子,不知是那夫子沒意會過來楊若青所謂的親密,還是如今真的是如此,那夫子只道是正常,楊若青雖心裡有些不適也不再去想了。
不過幾日相處下來,她才發現,樓語雪的聲音漸漸不若初聞時那般粗獷,雖也沒有如鶯啼般動人,卻也不至於覺得難聽,一問才知,是她前幾日玩瘋了去,把嗓子喊壞了。樓語雪這貪玩的性子便是在楊若青心裡生了根。
這一日,楊若青正帶著這幫學生在草地上玩鬧,別的班的學生送了幾張紙過來,上面寫了這幾日書院的安排,楊若青不太懂這書院的規矩,認真看著,還沒看出什麼來,便覺得肩頭一沉,轉頭,卻是樓語雪將下巴搭在了她的肩上,恰好她也轉了頭過來,兩人的鼻息瞬時交融在了一起,楊若青立馬轉了回去。
“我來教你。”樓語雪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蔥白的手指著楊若青手上的紙,果真細細地跟她講解起來。
楊若青壓根兒沒有在聽她在說什麼。她自小便不習慣與人親密接觸,雖說女子皆有幾個閨中好友,親密無間,可她不然,總是下意識與人保持著一定距離,她倒不是冷漠的人,相反,相熟的人都道她開朗地很,朋友亦是多得很。
如今樓語雪這般靠著,楊若青便一直將心思放在肩頭,想著她是自己的學生,又幫了自己這麼多,也不好推開她,便只得這般僵著。過了會兒,才總算習慣了些,開始聽樓語雪在說些什麼。
從這之後,楊若青只覺這樓語雪對自己愈發親密起來。有時楊若青還在與別的學生說著什麼,樓語雪站在一邊,不知怎麼想的,會去摸摸楊若青的頭髮,這是何等的親昵。
每當如此,楊若青便轉過頭去看著樓語雪,誰料樓語雪壓根兒沒有丁點的不好意思,反而盯著楊若青笑得一臉燦爛,那坦然的模樣叫楊若青覺得是自己太小氣太敏感了。
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有個學生莫名消失了兩天,問了好幾個學生,都不清楚,楊若青便想著趁著沐休去他家瞧瞧,是否出了什麼事,臨放學前,她在班上問了句,“可有人知曉陳毅家住在何處?”
樓語雪聽了,趕緊回道,“夫子可是要去尋他?我帶你去吧,他家可有些路呢。”
楊若青想了想,自己對這尋路可是慫得很,哪怕有人說了怎麼走,她也不一定能聽懂,如今有人要帶她去,自然是好的,只是這人是個才成人的,未免有些遲疑,“難得沐休,你爹娘會同意麼?”
“自然是會同意的。他家都在城外了,今日去有些遲了,明日一早吧,卯時三刻在書院門口等你。”樓語雪說完便要背著書袋離開,絲毫不給楊若青再說些什麼的機會,楊若青趕緊叫住她,“卯時三刻有些早,我還想多睡會兒,辰時吧。我明日騎著馬來,應是來得及的。”
晉朝人出行多坐轎和騎馬,比起坐轎的拘謹,楊若青更喜歡騎馬,自由些。其實楊若青家離書院也是近得很,這馬是朝廷給的,她也是物盡其用,平時住在家中,每日騎著馬來,如今要出城,總算是有這馬的用武之地了。樓語雪應了一聲便跑了出去,追上那些已經走遠的同窗。
第二日,楊若青騎著馬在書院門前等著,她也不知為何,樓語雪不讓她直接去了她家接她,反要她在書院門前等著。等了會兒,樓語雪一邊吃著肉包一邊走了過來,楊若青便牽著馬慢慢走了過去。
兩人見了面也沒說什麼,楊若青翻身爬上馬,伸手來拉樓語雪,樓語雪剛在楊若青身前坐下,便扭頭對楊若青說了句,“我今日剛來了葵水。”
楊若青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的確想不到,樓語雪會同她說如此私密的事,怎麼說,她也是她的夫子,應該會拘謹才是,要是自己,是怎麼也不會跟自己的夫子說這些的。
“我將你送回去吧。”楊若青終覺如此有些不好意思,樓語雪卻連連搖頭,“沒事的,我也只是與你說說罷了,沒什麼意思的。”楊若青卻是愈發不懂樓語雪在想些什麼了。
“那我騎得慢些。”楊若青說著,兩腳輕輕踢了踢馬肚子,那馬便向前慢步跑著。誰知樓語雪卻是不領情,“我反倒喜歡快一些,風大才好玩呢。”
楊若青早就不去在意樓語雪與自己說話時全然沒有學生模樣,反正也只是課後才如此,想著樓語雪貪玩至此,來了葵水亦不消停,想著也稍稍催著馬加快了些。
馬才一加快,樓語雪便放鬆了身子靠在了楊若青懷裡,臉上頗有些得意,叫楊若青覺著她是故意如此,可見她又是如此坦然,楊若青也只能硬著頭皮讓樓語雪靠著。
樓語雪吃完了肉包,便開始找楊若青說話,“夫子,你家住在何處?”
“就在城南街上。”楊若青微微低下頭回答,兩人離得這般近,楊若青又不好匆忙抬起頭離開,顯得落荒而逃,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夫子,這架子這氣勢,總不能還學生大了去。可她忘了樓語雪是個什麼人,樓語雪不僅不躲閃,反倒更靠近了幾分,將臉埋在楊若青的肩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