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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遇上了你們...是嗎?”
伊迪亞相當直白地問道,而正在將一切娓娓道來的陽點了點頭:
“如前所述,對於掌握有高強科技的文明,即使他們打算利用這些技術掀起腥風血雨我們也不會幹涉。但那個文明...他們十分驕傲,對一切都充滿自信,在仰望過星龍域天界那些令他們無法理解的超級結構、親眼見過地界的興盛與和諧後,他們將星龍域理解為一個停滯不前、坐吃山空、由盛轉衰的文明,並擅自斷言我們不配保有那些源自超古代的神秘科技。”
“然後,在勸誡和警告均以失敗告終過後,他們向星龍域發起了不智的戰爭。”
很顯然,這場戰爭從過程到結果都是不用去猜的。縱使擁有著在如今西方的標準來看都可以傲視群雄的技術,在星龍域面前的巴加爾依然只是個孩童。
星龍域“迫不得已”選擇應戰,並對巴加爾本土出動了僅由一艘戰艦和兩名乘員組成的“艦隊”。他們可以對一切外界文明的行為視而不見,唯獨當年輕的國度妄圖挑戰遠超自身理解範圍的強大存在之時,他們並不吝於施予適當的敲打。
與阿妮德父母有關的一切,就從這艘攜帶著毀滅之火的戰艦啟航之時開始。
第200章 插p.21 原則(下)
“阿妮德的父母是當時那艘戰艦上唯二的乘員,戰艦的正副指揮官,她的母親是艦船主機意識投影而出的‘合成種’,也就是和那個超算一樣的存在,而她的父親是一位飛龍種。”
陽繼續著未盡的陳述,而伊迪亞和阿妮德她們也沉浸在這段塵封歷史所帶來的厚重感之中: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迎擊從巴加爾本土向星龍域襲來的敵方武裝力量,將之擊潰,並反攻本土,癱瘓巴加爾的軍事能力。”
對於一艘完全有能力瞬間蒸發掉整個巴加爾大陸的星龍域戰艦而言,這樣的命令已經可以說是克制到了極點。
巴加爾的武裝力量,僅在戰略級武器的威力上,做到了與Terran的某些常規武器不相上下的水平。為了擊敗星龍域,他們攜帶了大量的、由魔法技術和自然科學技術開發而來的大威力戰略武器,並在戰爭的過程中不顧後果、肆無忌憚地使用。
然而,理所當然地,他們用盡一切手段也無法奈何區區一艘戰艦。戰事的推進無比順暢,短短几分鐘之內,巴加爾便喪失了絕大部分引以為傲的軍事力量,而阿妮德的父母所指揮的戰艦則長驅直入,直奔巴加爾的首都而去。
他們將在那裡再度擊潰巴吉爾人的抵抗,或是接受一份無條件投降的聲明。
毫不意外地,巴吉爾人選擇了前者,並企圖依託在首都外沿的群島鏈上構建起的要塞群進行抵抗。
當然這一切最終都是徒勞,要塞在巴加爾人至死也無法理解的攻擊下化為塵埃,如入無人之境的星龍域戰艦飛抵了巴吉爾首都上空。
整場戰爭不過僅持續數小時,高傲而年輕的文明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有史以來最為慘痛的代價。而對星龍域而言,“敲打”便到此為止。
一切看似就要這樣理所當然地結束,接受了無條件投降的星龍域戰艦正要啟航回國。然而,那位身為戰艦主機的合成種女性、也就是阿妮德是生母,在無意間發覺的一件事,卻讓整件事出現了未曾預料的轉機。
“她在被戰艦的炮火毀滅的巴加爾首都要塞群所在群島上,發現了不屬於巴加爾人種族的‘未開化物種’的遺骸。”
那遺骸並非是源自Terran人的類人生命,而是一種已然進化出自我意識的節肢類生命,他們是巴加爾人生化實驗的失敗品、被拋棄在那些群島上的廢棄實驗場中自生自滅。
或許對巴加爾人而言,一群失敗的實驗品的死活無關緊要。但對星龍域人而言,主動對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物種進行的種族滅絕,這無疑違反了最高指導原則。
而更令阿妮德的父母感到無法接受的是,這是一場本可以被輕易避免的悲劇,只要在開戰前多進行一次掃描,或者將作為“威懾”的攻擊調整地更為精確一些。但他們沒有這麼做,只是因為在他們眼中那些“需要敲打的年輕人”的弱小。
在那或許只有星龍域人才會理解的世界觀所帶來的滔天罪惡感的洗禮中,他們開始反思,自己身為超古代Terran的傳承者、某個“思潮”和由其而生的偉大“計劃”的執行者,是否真的在這漫長的守候中產生了狂妄、自滿,甚至是喪失了對於有靈萬物的尊重。
“星龍域天界的長老會在第一時間便對整件事有所了解。原則上而言,嚴重違背最高指導原則的唯一懲罰便是流放,剝奪一切權能,作為一個普通人離開星龍域,而這對被流放者的內心而言也是唯一的贖罪之路,唯有到達生命盡頭後的‘死亡’,才是結束贖罪、得以回歸故土的時刻。”
陰的這後半句話在伊迪亞聽來多少有點奇怪,但她沒有多問,而是將精力集中在話題本身:
“所以,他們最終的確是被流放的嗎?”
“不...準確的說,當時的情況非常複雜,造成這一悲劇的原因並不全出在兩人自認為的疏忽上。但在他們看來,過程並不重要,結果始終是自己造成的,因此他們在長老會還在討論整件事的是非時,主動選擇了自我流放。當那艘戰艦返航時,船上空無一人,只有阿妮德的父親抽空作為真龍種的全部力量凝聚而出的結晶,以及一座僅被轉移走AI數據的主機,唯一額外缺失的只有一台女性使用的外骨骼。在他們留給同胞的信中,明確了他們將身為戴罪之人自我流放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