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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果和白虎運送冰棺,魏花悟與祁昭雪的馬車裡便都是些瑣碎的物件與一大箱書籍一大箱衣物。兩架馬車馬不停蹄了近一日才到魏花悟的山腳下,三人又搬了兩個時辰,才將東西都歸置完,三人累癱坐在地上,黃果也笑道:“這可比平時練武還要累人。”
也幸好,這裡的小院已經落成,三人草草收拾一番,也總算有個歇腳的地方。老掌門對他倆跟出來幫襯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倆卻也不好久留。留了兩日,事情都收拾妥當了,黃果見有不少工人在周邊搭建屋子,想來魏花悟需要照顧也不缺人手,便也放心了些。
魏花悟將兩人送至山腳,正欲告別,祁昭雪卻道自己丟了一個耳環。魏花悟想返身回院子裡替她尋找,祁昭雪卻拉住了她:“不必了,下次你找著了,替我送來吧,若你不得空,我來取也行。”
魏花悟點了點頭。待兩人騎著馬走遠,她回到院子,在祁昭雪昨夜睡下的屋子裡找了找,那丟失的耳環端端正正壓在枕頭底下,怎麼看都是特意放在這兒的。魏花悟便明白過來,這哪兒是丟的,只不過是祁昭雪的一個由頭罷了。想到這點,她又不禁笑了一聲,現在的孩子還真是了不得,年紀輕輕就有這般的心思了。
一個門派豈是那般容易建成,魏花悟倒也不等房屋建好,打算先在山腳下招幾個外門弟子,倒是出乎意料地順利,才一天,便招來了三十來個孩子,皆是八九歲的模樣。
這是京城城郊,人自然是多的,這山上叮叮咚咚動了一個多月的工,大家自然也打探了一些消息,知曉是有江湖人來此開宗立派來了。魏花悟來的那日,便不少人留心注意著。不說魏花悟的風貌,但見黃果與祁昭雪兩名弟子,看上去輕輕瘦瘦的,卻力能扛鼎,在山路上也如履平地,再見扛著東西跟在後頭的白虎,更是叫人折服。
去當個外門弟子,學些本領,想來回來種地也是比旁人輕鬆一些,若是學得不錯,還能去當個兵,掙些軍功。這般一計較,村子裡但凡不差這口吃的人家都把孩子送了過來,倒都是兒子得多,畢竟外門弟子要交束脩,哪兒有幾戶人家肯這般為女兒打算的。
魏花悟瞧著這些孩子,倒是心下滿意得很。這些苗子可比當時孟筱那批弟子要好得多,瞧這壯實的模樣,身體底子就好上許多了。
這些弟子也都是勤快的人,在練武場練完了武也會幫忙造房子。沒幾日,“新游派”的牌匾便掛在了山門上。這些外門弟子,白日裡在山上習武幹活,天黑了便下山回家,每日這般,進步飛速,爹娘見了自然也是歡喜。
一月過去,祁昭雪又來一趟新游派,她是被派下山歷練的,特意拐到這邊來看看。她過去練武場的時候,正瞧見一個十來歲的姑娘,抱著魏花悟的腿,這場景十分熟悉,與幾年前的無異,只是換了地方,魏花悟的腿上也換了人。她當下便有些不高興。
她想著,魏花悟縱然沒有像她這般患了相思,但也該想念她的,如今見了,或許人家根本記不起自己了。
她在那兒愣神的功夫,魏花悟也看見了她,便招手讓她過去。她倒是想生著氣轉身跑掉,可想著若是魏花悟不會追出來呢?這般想了,又不捨得轉身,只好往那邊走去。
魏花悟便向那群小屁孩介紹,這是他們的師姐。那些孩子起先還有所顧忌,過了一會兒便熟絡起來,開始嘰嘰喳喳向祁昭雪告狀:“師姐師姐,楊二妞老是抱著師父不肯撒手。”
祁昭雪便道:“真不懂事,一點尊師重教的樣子也沒有。”魏花悟聽了,忍不住笑了。若是別人來說這話,她不覺得有什麼,只是這話從祁昭雪嘴裡說出來,叫她覺得實在可笑。
祁昭雪見她笑得開心,以為是寵溺那姑娘,心裡更不得意,直泛酸。
沒多久,天色也暗了,小弟子們一起下山回家了。魏花悟便領著祁昭雪去了她住的小院,她見祁昭雪從方才到現在一直低沉著臉,一副不快的模樣,便問道:“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祁昭雪思來想去,還是吞下想要過來當魏花悟大弟子的決定,正如她之前所想,她們好不容易甩開了師徒的名分,可不能前功盡棄,可她又怕自己再不過來,師父就被人搶走了。她腦子裡還猶猶豫豫的,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好氣:“師父,你喜歡楊二妞還是我?”
魏花悟一愣,沒有直接回答她:“她爹早逝,就她一個孩子,她娘想著女孩子上來練些力氣以後生活輕鬆些,你看上山來的統共就兩個女弟子呢,她又長一些,或許正是黏人的年紀吧。”
魏花悟也明白了祁昭雪在不高興什麼,她這般解釋著,想著祁昭雪該會放心一些,誰知祁昭雪氣急:“哪裡會有什麼黏人的年紀,只有想黏的人罷了。”
魏花悟轉頭看她,眼圈竟是泛紅了,嘆息了一聲:“她並不是你想的那般的,我和她差了這般大的年紀。”
“你覺得不會就不會了嗎?你覺得不可能就不可能了嗎?多得是你想不到的事。”祁昭雪不去看魏花悟,眼圈更紅了些,看著就要掉下淚來。
魏花悟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快步往前走去:“我有東西給你。”祁昭雪也快步跟了過去。
進了院子,白虎正躺在門前,房門竟是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