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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洞內,依舊冰冷刺骨,先前來過這兒的顧澈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再次被這撲面而來的寒氣給有些鎮住了。她扶著藍啟仁坐在了這唯一的石凳上,再環顧四周,結合剛剛在洞口聽到的聲音,她知道,還有人沒有進來。
藍啟仁傷勢之重,已經是無法運功打坐了,見了顧澈,只是問道:“顧二姑娘,你,如何來了這裡?”顧澈走到藍啟仁跟前,說:“藍老先生,顧澈此番前來,乃有一事相求。我姐夫聶宗主,已經對溫氏的所作所為恨之入骨。他已經查到了陰鐵異動的來源。”
“如何?”藍啟仁問。
顧澈回憶起姐姐在信上所說:“是一個名叫薛洋的人,被岐山溫氏所招攬,並且用這些陰鐵來製造傀儡。”那封信,早在她遇上溫晁之後,便從懷裡掏出來,過目三遍,記住後便將這信燒毀了。本來以為,姐姐此次讓她來雲深不知處,只是一個讓她與藍忘機相處的藉口。等到她看完這信後,才知道,原來此行,並非玩笑,而是帶著使命。
“聶宗主,有何計策?”
“我姐夫已經將薛洋關入不淨世的地牢,”顧澈說,“此次顧澈前來,原本是想請藍老先生出山,說服各大仙門世家,聯合伐溫……”只是,如今,連雲深不知處都慘遭毒手,怕是,要讓姐夫他們失望了。
藍啟仁看了一眼顧澈,又看向依舊守在眾人之前的藍忘機:“聶宗主之意,亦是老夫所想。可,藍氏如今卻遭此大劫……”
“先生,水滴石穿之功,非一日所達,即便是那當空的焯日,也有落下去的時候,”顧澈為藍啟仁把脈,發現他體內有一種火毒,皺眉道,“藍氏好歹是百年仙門大宗,若是留存根基,不怕沒有東山再起的一日。倒是先生你體內的火毒……”
藍忘機聞言,轉身看向藍啟仁:“叔父……”藍啟仁知道藍忘機心中所想:“忘機,不必擔憂我,你兄長已經帶著藏書閣的經書逃離了此地。藏書在,根基在,人,亦在。”
“裡面的,再不出來,我殺光你們的門生!”溫旭的聲音再次讓在寒潭洞裡面的人都繃緊了線。過了一會兒後,這寒潭洞外,就傳來刀劍砍傷皮肉的聲音,還有人臨死前的□□,一個,接著一個,這些聲音,仿佛是將裡面的人的心,一刀接著一刀的割著。
顧澈眼角還未流出的淚水已經被凍住了,冰渣結在眼角,凍得疼,她擦去冰渣,拼命的告訴自己,不能哭。陰鐵還在藍忘機手裡,寒潭洞是他們最後的一線生機。
可是,天不如人意:“所,所有的藍氏內門弟子都配有抹額,上面的雲紋是藍氏印記,只,只有內門弟子結印才能進去!”緊接著,一聲更加憤怒的聲音蓋過了剛才的聲音:“蘇涉!你個懦夫!藍氏怎麼會出你這個敗類!”說完這句,再也沒聲了。
“藍曦臣去了哪兒?!”溫旭威逼道。
“他,他帶著古籍,逃了……”
顧澈痛徹心扉的看著這寒潭洞的入口,仿佛這樣,就能狠狠的懲戒剛才的那個叫“蘇涉”的叛徒。藍忘機狠狠的捏住手中裝著陰鐵的鎖靈囊,思索了片刻,就要往寒潭洞口走。
“藍湛!”
“忘機!”
顧澈和藍啟仁的聲音傳來,藍忘機轉身看到了兩雙擔憂的眼睛,說道:“叔父,顧澈。當初,就是在這裡,藍翼前輩告訴我,為人處世,當問心無愧。”說完,他轉向顧澈:“照顧好叔父。”便飛出了寒潭洞。
藍啟仁痛心疾首的看著藍忘機離開,無力的閉上了眼睛。顧澈努力直起身子,問周圍的人:“可有通岐黃之術的修士?”一位女修站了出來:“顧姑娘,我,略懂。”罷了,現在這種情況,只是略懂便可。她看了看身上的衣物,拿起衣角狠狠的扯著,斷斷續續的扯下一塊綢,吃痛地咬破自己的食指,在這綢上簡寫了些藥方後,交與這女修,託付道:“這藥方,可以抑制先生體內的火毒的蔓延,你每日取材,早中晚各熬一幅藥,飯後半個時辰,請先生飲下。若是想要徹底清除火毒,還得靠先生自己運功打坐,藍氏功法平和,於柔中化解剛毅之毒,這種功法,想必藍先生知曉。你要記得,每日照看藍先生,這些日子,切忌情緒大動,憂心憂慮。”
藍啟仁相信顧氏岐黃之術的療效,但是:“顧姑娘,你……”顧澈朝藍啟仁先生行了一個禮:“先生,顧澈雖非藍氏中人,卻亦知這仁者之心的道理,姑蘇藍氏如有需要顧氏之處,顧氏定當鼎力相助。而且……”她看向寒潭洞外,把心一橫,再看向藍啟仁的時候,眼神堅毅了許多:“藍湛,乃是顧澈心中之人……”藍啟仁聞言,神色不知怎的,在她眼裡,有些緩和了下來。
“再者,今日,我不出去,溫晁定不會放過雲深不知處,”以溫晁的性子,定會再次殺上山來,“藍湛如今在外,我心中擔憂,但他既托我照顧先生,我定當以先生,以雲深不知處的安全為主,不能再因我一人而連累整個雲深不知處。只要溫晁不來,雲深不知處便可多一日安寧。”
藍啟仁扶起她:“孩子,這場大劫,本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