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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知道現在顧子卿的狀態如何,被雙劍所傷,耽擱了治療,反而與他一起來了伏魔殿,現在傷口急速惡化,她現在,需要休息,至於叔父……讓他來就好。
他走進了伏魔殿,他記得之前來這裡的時候,魏嬰告訴過他,這裡有塊寒石製成的床,可以療傷。顧子卿被他輕輕的放在了這床上,他輕輕的為她理好青絲,隨後,出了這伏魔殿。
為了守護這最後的淨土,藍忘機憑藉著一己之力打傷了藍氏三十三位長輩,觸犯了家規。他將昏迷過去的顧子卿背回了靜室,又去找了一趟藍曦臣,囑咐他照顧顧子卿之後,去戒律堂,領罰。
藍啟仁早就在那裡等著他了,看著隻身著中衣,跪在地上,準備領罰的藍忘機,藍啟仁恨鐵不成鋼,直接吼道:“給我打!!”
一道戒鞭,藍忘機先前耗了大量靈力,現在這痛,痛入骨髓,也不曾皺一下眉,就這樣捏著拳頭,忍著疼痛!
打了近三十多道戒鞭,原本雪白如絲的中衣後背,早已是血跡斑斑。
“我問你,藍氏家規,第五十二條是什麼?!”藍啟仁質問。
“不可結交奸邪!”藍忘機一字一句的答道。
“那麼你呢?!既是知道,為何要犯!還要拉上顧澈一起,原本以為你成家之後會有所醒悟,有所收斂。沒想到你變本加厲!你把你的妻子放在哪兒?把你的兒女放在哪兒?把藍氏放在哪兒?!”藍啟仁質問。
藍忘機原本毫無波瀾的眼中,一圈漣漪暈開,他望向藍啟仁:“敢問叔父,孰正孰邪,孰黑孰白?!”
“好啊,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好學生!忘機,你太讓我失望了……”
顧子卿醒來之後,藍忘機已經受了三百道戒鞭,被罰去後山面壁思過三年了。而原本在她身邊的兩個孩子,也被抱去了藍曦臣的寒室,由藍曦臣代為撫養。
外面雨聲稀稀拉拉的落在地面上,藍曦臣在這屋裡,寒室門關著,外面是跪著的顧子卿。藍曦臣放下手裡的書卷,終是不忍心,打開了寒室門。
顧子卿的眼中這才有了光:“兄長……請把孩子給我……”
藍曦臣撐起傘,走到她身邊,為她擋住了一些雨:“對不起,阿澈,這是藍氏長輩們一致的要求……而且你現在身上有重傷,再去撫養孩子們,怕是難以撫育他們……”
“那……能否讓我見見藍湛……”顧子卿眸中含淚,“我知道他在後山寒潭洞裡,我想見見他……”
藍曦臣終究是拗不過她,只得作罷,退一步,讓她去了後山,准許她陪藍忘機兩日。
……
茶水燒開的咕咕聲把她從回憶之中拉了回來,茶水已開,青煙寥寥。藍忘機背上這三百道永遠也抹不去的戒鞭傷,怪誰?
在觀音廟事件之後,她怪過金光瑤,可是,等到時間流逝,她才發現,原來,真的誰都不能怪,只能是他們自己,藍氏家族養出來的痴情人,重感情,甘願領罰:“茶水好了。”
茶水好了,她也起身離開了。下次再來這個地方,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也許,永遠都不會來了……
“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身後金光瑤的誇讚讓她駐足,但是她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笑了:“謝謝。”隨後走出了這後山的結界。
在結界外,她見到了一個人:“藍湛?”他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在靜室里批閱孩子們的功課嗎?
時光並沒有帶走藍氏之人的容顏,卻襯得藍忘機更加成熟,比起剛剛做仙督的時候,此時的他更加有責任感,有擔當了;“我們回家。”
聽到“回家”二字,顧子卿這才笑出了聲:“好。”她走到藍忘機的身邊,像往常一樣,與他並肩走著。
“今日,是想起了什麼?”走著走著,藍忘機看向顧子卿,問了一句。
顧子卿長嘆一聲,還是瞞不住他:“是啊……今日,我們的孫兒問了我一句,我們有沒有犯過錯……”
“……”藍穹……
“我答,是,”顧子卿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藍忘機牽住了顧子卿的手,“都過去了……”
顧子卿道:“藍湛,有的時候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人生在世,閱歷豐富些,等到老了之後,再回想起來,或是高興,或是哀傷,又有的時候,慶幸當年的我們挺了過來,這才有今日……”
聞言,藍忘機的手握得更緊了。顧子卿苦笑:“我不會走的。天大地大,我能去哪兒?就算我走了,仙督大人一道通緝令,仙門百家誰不會奔走東西的尋我?”
她不會走,更不想走,在這雲深不知處,她有藍湛,有魏無羨,有燁兒和昭兒,現在,還有了小凡、穹兒和小小嵐。叔父還在世,藍家也算是四世同堂了。
她怎麼捨得走啊?
戌時,藍氏中人結束了一整日的辛苦勞務,幾乎都回了房間準備入睡。
靜室里,藍忘機剛剛沐浴完,出了浴桶,穿好中衣,頭上還隱隱約約看見了些水汽。顧子卿拿來汗巾帕子,細細的為藍忘機擦拭著:“再過幾日,等我煉好了藥,就和燁兒去一趟金麟台,順便商討一下下次清談會的事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