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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現在真的不知該如何告訴她,他從岐山教化司得到的消息:
那日,他與江晚吟帶領著藍家和江家的修士攻上岐山教化司,取了仙劍,燒了教化司後,捉拿到幾個溫家修士,逼問:“魏嬰,在哪裡?”
其中一人跪在地上,嚇得兩腿發軟:“魏,魏無羨,被我們丟入了亂葬崗!現,現在屍骨無存,魂飛湮滅了!”
藍忘機聞言,心一抽,回過神來後,拂袖而去。任憑江澄如何去處置那些人,他不管了。魏嬰,已經……
這個答案,叫他如何去和懷中的人開口?這個答案,也正是他請戰夷陵的原因之一。
顧澈睜開眼,放在藍忘機胸口的手不自覺抓緊了他的衣襟,她好像已經知道答案了:“……活著回來。”
“嗯。”
“我,我承不住了……”熱淚從左眼流出。她真的承受不了了,爹娘和弟弟沒了、師父和師娘也沒了,如今,連哥哥也……一個個的都走了。
“我會。”
兩日之後,江澄與藍忘機出征夷陵。顧子卿與江厭離則站在城樓之上,看著他們帶領著幾百修士開拔。
顧子卿心裡多是擔憂,只是,她還有一事不解,如今江厭離來了,正好可以與她商議商議:“離姐姐,昨日,我為江師兄診脈,發現脈相雖紊,但是並無大礙,氣息平和,這與以往的人都不同。你們這幾日……”
江厭離落寞的答道:“阿澈,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瞞你了。當時,阿澄是被溫逐流化去了金丹。”
“那江師兄是如何修復自己的金丹的?”顧子卿驚異於僅僅三個月,金丹就可以如此的靈力充沛,怎麼可能。
“是羨羨,他想起了他的師祖抱山散人的居所,”江厭離說,“他帶了阿澄一起去那裡,我則是去了金家。阿澄回來了,可是……”可是羨羨,卻沒有回來……
抱山散人,一個僅僅是存活在人們口中如神一般隱居的高級修士。可,金丹已經被化去,按照溫逐流的功底來說,金丹不可再生。
那麼,江師兄現在腹中的金丹,是如何被修復的?顧子卿腦子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她記得《寒脈藥骨集》第七卷 上曾經記載過她的高祖父曾經照看過一個失去金丹的病人,但是無論嘗試了什麼方法都沒有辦法為他重新修復一個金丹。最後,高祖父下結論:以丹換丹!
意思就是,剖出一名修士的金丹,轉移到另一名失去金丹的修士身上。
但是,金丹被視為修行的基礎,在修士之中,誰又能放棄自己的金丹給別人呢?所以,當初高祖父並沒有實施剖丹的手術。
江澄如今就有了如記載之中一模一樣的遭遇,假設抱山散人並沒有她想像之中的那麼出神入化,那麼,現在江澄腹中的金丹,是誰的?
她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儘量不讓自己發出嗚咽的聲音。江厭離見她臉色大變,問道:“怎麼了?”
待她平靜下來之後,答道:“沒什麼……”
但願,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藍忘機與江澄出發去夷陵已經有半月之久。
這期間,蘭陵金氏的修士最近在琅琊一帶,深受重創,這些傷員都被一一送往清河的不淨世,那裡有他們宗主幫著他們安排的不需要花錢的“醫師”。
江厭離去熬藥了。現在天氣大好,十分晴朗,顧子卿安排一些人將傷員抬到外面,曬曬太陽。這幾日,她逐漸發現,自己研製的“補靈丹”還是有不足之處的,當傷員在服下補靈丹後,恢復速度雖快、成效好。但因著是傷口急劇的癒合和靈力的突然回升,傷員的身體將會承受巨大的疼痛。畢竟選擇了這條道路,就有不可預測的過程。
她今日取了一枚補靈丹,對著這躺在地上的修士,問道:“這丹藥雖能最好最快的修復,但是,此間你會承受著莫大的疼痛,即便是這樣,你還願意嗎?”
那名修士已經折損了不少靈力,用盡了最後的一絲氣力,點點頭。顧子卿將這枚丹藥餵進修士的嘴裡,然後叫人幫忙打了一盆熱水,拿上手帕。不久,那傷員好像是感受到了極度的痛苦,先前已經沒了氣力的手,卻被疼痛給折磨得有了可以掙扎的氣力:“……好,好痛!”
“不要慌,”顧子卿拿著手帕給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能動,說明藥效開始了。只要等著痛處過去,便可以恢復了。你忍忍啊~”
忍了將近半個時辰,這熱水也換了兩三盆後,這修士終於是安靜了下來。顧子卿緊接著問:“現在,運氣進丹田,感覺如何?”修士照做,一會兒,喜笑顏開的說:“都已經恢復了!恢復了!多謝陌蓮君!”
顧子卿見他已經好了起來,擰乾手帕,準備端起熱水離開。
“澈兒……”
顧子卿收拾東西的手,停住了。從背後響起的聲音,是多麼熟悉啊。
是她在幻聽嗎?最近,她老是做夢,夢到,那片蓮花池裡,她的哥哥,又在給她摘蓮蓬和蓮花了。
“澈兒……”
第二聲響起,顧澈不再猶豫,眼中噙著淚轉過身去。現在,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昨夜還在夢中,讓自己哭著醒過來的少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