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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便是拜師禮,昨夜因為連夜抄家規,所以,不可避免的,她今日起晚了。等到了蘭室的門口後,她發現,原來起晚的不止她一人:“哥哥,你也是起晚了?”
魏無羨伸了個懶腰,明顯還沒睡醒:“嗯,你昨天抄了多少遍了?”“五十。”魏無羨聽後瞪大眼睛:“你怎麼會抄得這麼快?我忙死也才四十遍!”顧澈正待與他繼續說完,卻見蘭室里江厭離朝他們招手,便對魏無羨說:“哥哥,我們先進去吧,離姐姐在招我們呢。”魏無羨無精打采的點點頭,隨著顧澈一起走進去了。
然而,起晚的代價就是:整間屋子只有兩個座位了。一張在江澄後面;另一張,在藍忘機後面。魏無羨與顧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朝江澄後方的座位上看去,可這魏無羨卻是個眼疾手快的,還沒等顧澈反應過來,像條泥鰍一樣溜到了江澄後方的座位上,坐好,然後朝顧澈微微一笑。
彼時蘭室里安靜得風吹動的聲音都聽得見,而魏無羨這一系列動作鬧出的動靜不小,藍忘機轉身,一下子便盯上了這唯一還站著的顧澈。顧澈躲過了藍忘機的目光,可是能想到,現在這藍二公子肯定在心裡腹誹自己,於是,在魏無羨的帶點幸災樂禍的笑容和藍忘機冰冷的視線之下,在藍忘機的後方慢慢坐下。
“天地自然,方殊之大宗;藍氏崇教,開宗明義。明本、辨問、極言、勤求,此四則,為諸子戒。”一名藍氏子弟翻開《雅正集》,開始誦讀藍氏家規:“姑蘇藍氏家規凡三千五百條,曰不得習歪門邪道,不可私藏暗器,不可夜遊,不可喧譁,不可疾行,不可……”
三千多條家規,要念還不得念上幾個時辰?魏無羨無聊,左顧右盼,發現這身邊的人竟然都開始準備瞌睡起來,要說這聽得最認真的,還是這姑蘇藍二公子。嗯?!魏無羨擦亮眼睛,吃驚的發現,顧澈也認真的聽著,還似乎聽得津津有味?不是吧,這麼無聊的東西,澈兒也聽得下去?
“啾啾。”“啾啾。”
朗朗讀書聲被一聲鳥鳴打亂,眾人都想尋這鳥鳴的來處,但因藍啟仁和藍曦臣都在,何況還有個掌罰的藍忘機,均是不敢放肆。魏無羨卻是個與眾不同的,左顧右盼,終於,發現了聲音的來源——他右邊的公子。顧澈也朝右邊看去,原來是聶懷桑,聶懷桑看見她,朝她揮揮手,用口型問候:“阿澈。”顧澈報之以回笑,然後轉過身去,繼續聽那枯燥,但是不得不聽的藍氏家規。
“蘭陵金氏,拜禮!”
蘭陵金氏的公子,金子軒上前,向藍啟仁獻上一本珍貴的典藏文集,還是用金線編成的。顧澈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金子軒,雖說穿著特製的繡有金星雪浪家紋的姑蘇藍氏校服,但是那一張丰神俊朗的外表和傲氣依舊顯露於外,讓人感覺到,這人生來就有驕傲的資本,甚至有點兒招搖。她朝江厭離看去,果然,厭離姐姐也在悄悄看著金子軒。是因為兩人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嗎?
還記得小時候金子軒偶爾也會被金夫人帶來雲夢江氏玩,那時候自己也見過他,只是……厭離姐姐的蓮藕排骨湯是大家的最愛,到了金子軒這裡,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氣得魏無羨和江澄直跺腳。不知道現在長大後脾氣有沒有變。
“清河聶氏拜禮!”
聶懷桑帶著孟瑤上前,拜禮。顧澈見到了孟瑤,笑容又掛在了臉上。前幾年去清河玩的時候,都是孟瑤負責自己的一切,她對這個面面俱到的大哥哥很是喜歡。而且,也很心疼他。
“喂,他就是那孟瑤吧。”
“這孟瑤是老金宗主的私吧,聽說他前去金家認親,結果被踹下金麟台,後來才投到這清河聶氏門下。”
“同為金宗主之子,這待遇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這兩位不知道是哪家的門生還在議論著,其中一個人朝孟瑤那方向瞟過去,對上了一雙帶著冰冷的怒意的眼後,瞬間不敢做聲了。另一個弟子以為他時看到了藍老先生或者藍曦臣的目光,也隨之不做聲了。
這人卻不知,這冰冷的怒意,正是來自顧澈。顧澈在清河的時候,也常聽見別人議論孟瑤,孟瑤待她很好,但是她不能在孟瑤的出身之上為他改變什麼,只有儘自己的能力為他說幾句話,甚至是為他發怒。
見兩個弟子都住嘴了,顧澈的視線再回到孟瑤那裡時,正好對上孟瑤的一雙大眼睛。孟瑤感激的看著顧澈,點頭致謝。最後,這場險些鬧起來的鬧劇,還是藍曦臣收了尾。
接下來就是雲夢江氏拜禮了,江澄剛剛走出來,“拜禮”二字還未脫口說出,這蘭室之外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姑蘇藍氏的門這麼不好進。”有些人是叫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領頭的人十分囂張的在眾人的注目之下跨進蘭室,雖然容貌不算差,但是這眉間的陰冷戾氣還有這暗紅色的繡著太陽紋的校服,無一不彰顯了來人的身份——岐山溫氏二公子溫晁。
藍曦臣面色不變:“不知溫公子前來,藍氏有失遠迎。百年間,溫氏從未參加過藍氏聽學,溫公子此次前來,不知仙督有何指教?”
溫晁囂張的說道:“藍宗主,你這就錯了,溫某不是來聽學的,只是,來給你送個人。再說了,岐山溫氏向來都是教化眾生,自然不需要來這……藍氏聽學。”說這話的時候,溫晁眼神打量著這四周,剎那間,對上了左邊一雙帶著些嫌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