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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金豆豆
墨蘭看了看近處的榮棲鶴,已然昏厥過去,不知死活。她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發誓一定要叫自己和齊衡兩個平安歸家去。
如此想著,又掏出帕子,將齊衡胳膊簡單的包紮了下,「咱們需得快些走了,方才我瞧見山下林場那兒炸了一枚焰火,是榮棲鶴的人成事的信號,想來這會兒已經朝這來了。
現下榮棲鶴被我刺傷了雙目,還可拖延些時辰,你且先忍一忍,咱們先找個隱蔽的所在躲一躲,再另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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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大半個身子都倚在墨蘭身上,右腿拖在地上,只靠著左腿一點點挪,走得實在艱難。兩人又不敢往山下去,只好一路往上行,走了一個多時辰,天都暗了,才堪堪走了二里路。
這一日下來,提心弔膽的,墨蘭自己也累得夠嗆,再瞧齊衡臉色越發蒼白,好似下一刻便會暈厥的虛弱模樣,也不敢再走了,只好先就近找個地方歇息。
也虧得兩人運道好,尋見了一處背陰的山崖,高六尺左右,崖壁下方,向里凹陷了丈余,足可容納兩人。又因著常年有風穿過,岩壁乾燥,不長苔蘚。外頭又有茂密的雜草枯枝擋著,若不留心細看,很難發現裡頭藏了人。算得上是個極好的藏身之地了。
墨蘭扶著齊衡靠著崖壁坐下,又就近去尋了些乾草墊在他身後,讓齊衡可以舒服一些。
「你的傷得處理一下,不然傷勢加重,咱們更跑不了。」墨蘭邊說著,邊背過身去,解開了外衫,將裡頭乾淨些的里裙撕下好大一圈。
齊衡忙別開眼,看向別處,圓潤的耳垂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緋色,襯得那張俊臉愈發蒼白,格外的惹人憐惜。
待墨蘭理好衣物再回身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她掐了掐掌心,勉強壓下來面上浮起的熱意。「你回身吧,我替你包紮。」
齊衡應了一聲,慢悠悠回頭,並不敢望向墨蘭,只低頭看地。
墨蘭如今手頭上沒藥,也沒水,不能很好的清理傷口。只是齊衡與榮棲鶴一番惡鬥,衣衫具已髒污,繼續穿著,若是傷口惡化,非同小可。
「你要麼先把外裳解下。」墨蘭望著天,淡淡然開口,語氣仿佛是請客人用茶一樣尋常。
齊衡這下連耳廓都通紅了,只他礙於男女大防,哪裡會肯依,更不願在心儀的女子面前寬衣解帶,毀了她的清譽。
「這樣...這樣...不合禮法...不...不得體...呼.」
墨蘭聞言也是臉兒透紅,只是還不肯鬆口。今時不同往日,總不能因了什麼勞什子禮法,就不管那一身傷了。
她在旁千哄萬哄,好一番折騰,才哄的齊衡答應。
齊衡羞赧垂眸,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小姐似的扭捏拘束,廢了老半天工夫,才勉勉強強脫了衣裳。
衣裳一除,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十幾處傷口,便都一一顯露,具是匕首所傷。最醒目的所在,卻是腹部那處傷。
那是墨蘭親手刺的。
「沒事,不疼。」齊衡見墨蘭愣在那兒,沖她安撫笑笑。「真的,我一點兒嗯...也不疼的。」
齊衡傷得重,再加上方才一路奔波。身上原先微微癒合的傷口,又都撕裂開了,瞧著一片觸目驚心。
墨蘭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這陣仗,忙將先前撕下的里裙撕成條狀,替齊衡細細包紮起來。
她手上動作不停,一低頭卻已經啪嗒啪嗒掉起了金豆子,「怎麼會不疼呢,流了這麼多血,一定很疼很疼吧。」
齊衡伸手拍了拍墨蘭小腦袋,「你不生我氣了?」
墨蘭抬頭,委屈道:「我氣著吶。」
齊衡笑得溫柔,很能撫慰人心。「那怎麼還不管不顧的回來尋我?」
墨蘭皺了皺臉,「你這人太壞了,我怎麼也得回去捅你一刀子,才甘心。」
齊衡一臉無辜,臉上難得做出個齜牙咧嘴的浮誇表情,又無奈的笑笑,「那我好疼,都快疼死了,這回你總消消氣了吧。」
墨蘭總算被逗笑了,「那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計較,就勉勉強強饒你這一回吧。」
齊衡又替她順了順發,「以後可不准這樣了,明知是險地,便應保全自身,先走為上。」
「我怕我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墨蘭忽的收斂了笑意,言辭真切。
「你回去搬救兵,也比你自己一個人傻傻的來冒險好的多。」齊衡咳了兩聲,微微嘆息。
「才不是冒險。」墨蘭直起身子正色道,「我是在救我自己的命。」
「你就是我的命。」
第三十八章 萬千事不知從何語
天暗的很快,山中的夜顯得各外冷,風裡
裹挾而來的涼意,凍得墨蘭猛一激靈。
她原本昏昏沉沉、欲睡不睡的,這下子睡意全消,徹底清醒了。
墨蘭打了個哈欠,使勁睜了睜眼,扭頭去看齊衡。
齊衡睡的很不安穩,滿頭虛汗、面色潮紅。
墨蘭忙探身過去,伸手一貼,手背燙的厲害,果真是發熱了。
發熱這事兒可大可小,有的捂一捂發了汗就好,連藥都不用服一副。可若是碰上厲害的,沒等你延醫用藥,人就不行了。
墨蘭心裡有些發慌,四下瞅了瞅,山壁兩側皆空,山風穿堂,什麼得用的物件兒都沒有。
「齊衡,齊衡。」墨蘭輕輕喚了他兩聲,可惜齊衡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只是迷迷糊糊的,說些聽不靈清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