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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護一身喜服,滿面通紅,身子有些搖晃,硬是挺著沒讓哥舒扶著。
伽羅和杪夏見狀也十分知趣地離開了。
陶恆勉強扶著腦袋去撐著他。卻見他眼神清明,根本沒有喝醉。
反而被他一路帶至床榻,雙手細心地替她拆髻。
「苦了夫人了。」宇文護摻了點酒味的氣息呼在她耳朵邊,有些癢。
陶恆自然抱怨,「累死了。你們人怎麼這麼麻煩。我們九尾狐以天為媒,以地為聘,在山神前立誓便算禮成。哪還用這麼勞什子的典禮儀式啊。」
宇文護寵溺應她。「好,等去了青丘,一切都聽夫人的。」
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聽得陶恆心中歡喜。
芙蓉帳暖,一夜良宵。
日且長,我們還要共度春秋,幸會之至。
第19章
陶恆托著下頜,定定看著鏡中的自己,迷茫又好奇地探究自己眼底無法言明的情緒。她竟嫁給了一個凡人,也變得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可不知怎麼,那日道士的話又油然而生。的確她一開始是想要藉助宇文護來恢復自己的法術,從而離開這裡回到青丘。但事態已不由她之前所設想的那樣發展,而與宇文護之間的相處之中她更是深陷情網。
哎,恐怕是離不開了。陶恆瞧著銅鏡里的自己,認命地無奈淺笑。
才一轉頭,就看見宇文護從外而來,笑意盈盈地盯著她。「太師夫人看什麼這麼入迷呢。」他心情甚好。大第一天上朝,便有人彈劾他鋪張浪費,無視皇家威儀。他居然欣然接受,並不氣惱。
「我在想,等會兒回府,阿爹是不是要把你掃地出門啊。」陶恆聽杪夏講了,這次大婚可算是狠狠打了宇文覺的臉面。
宇文護用堪比皇家禮儀迎娶獨孤恆,宇文覺自然氣憤,但又能如何。而獨孤信忠臣一個,也著實兩難。一個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婚典,一個則是國家大義。只好在朝堂之上不給宇文護好臉色了。
「無妨,只是我今日恐怕不能陪你回府了。」宇文護面露歉意,挨著她坐在妝檯前,聞著陶恆淡淡的發香,心神往之。
陶恆也不太在意。「也好,省得我夾在你和阿爹之間為難。那你自己小心點。」
「是,謹遵夫人命。」宇文護偷了個香,抱著她不鬆手,兩人笑在一處。
獨孤府府前,宇文護在馬車之上目送陶恆進府。才看她倩影入府,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放下車簾一瞬,哥舒得了令遣退車夫,一躍而上馬車,揮起馬鞭揚長而去。
陶恆卻又走出府外,看著宇文護的馬車遠遠離去,表情難得凝重。她知道他要去見誰,可是心底卻沒來由地有些不安。
杪夏看她神色,以為是怨怪宇文護未曾陪同她一起回門,忙替姑爺說好話。「姑娘,老爺的脾氣您也知道,姑爺這麼做也是為了不讓您為難呀。您就別怪他了。」
陶恆倒打趣地看向她,「現在就替他說話了,那以後我和他吵起來你幫我還是幫他啊。」她一聽杪夏的意思,就知道她想多了。
「姑娘,杪夏當然是幫您的了。再說了,您就算真和姑爺吵架了,姑爺還不是把您哄的妥妥的嘛。」好嘛,反被杪夏玩笑。陶恆瞪她一眼,倒也不反駁,傲嬌地抱臂走回府內。
獨孤信背手站在堂上,看著孤身一人回門的阿恆,氣上加氣,怒火中燒。
「怎麼!娶到你之後連回門都不陪你來了嗎?」他不由想起前幾天趙貴親自登門,同他說起的話來。如今一看似乎不假。
陶恆擺著笑臉走上前,想挽過獨孤信的手臂,「阿爹,你也知道他現在不太方便來獨孤府。」卻不想被他躲開。
「是不打算認我這個岳父大人,還是利用完你就打算冷待你啊!」獨孤信提高音量,震聾發聵,嚇得杪夏一個激靈,連忙低頭不敢言語。
陶恆手僵在半空,心裡不住思忖。不就是大婚典禮的事嗎,怎麼會扯上利用她的事?又是哪來的流言。她眉頭一緊,想著宇文護去見的人。
「阿恆,我就問你一句實話,他是不是對你不好。」獨孤信擔憂反問她,緩和下臉色搭上她的手。
草舍之中,宇文護與對面那人對坐烹茶,只是茶水已熱氣騰騰滾開,卻無人動彈,看來誰也不願各退一步。
「長姐,若要借我手除掉宇文覺,知會一聲便可,我們的約定自然還作數。又何故與趙貴聯手呢。」宇文護特意在長姐二字的稱呼之上加重語氣,目光凌厲,氣勢十足。
對面坐著的正是獨孤般若,她手中把玩精緻茶杯,神色淡然,絲毫沒有因為宇文護慍怒的氣場而受到影響。她妝容雍容華貴,眉眼微挑。「凡事講究名正言順,太師一直未曾稱帝不也正是被這四個字所牽制了嗎。」
宇文護在朝廷中一手遮天,倒是從未見過能如此洞悉他人心思的人。獨孤般若算一個,並且十分厲害。而現今朝堂局勢也是越來越匪夷所思。
自獨孤信與他結為姻親之後,宇文覺已開始對獨孤信疑心,前幾天也將大宗伯一職交與趙貴,擺明了分權。而宇文覺更是自掘墳墓,沒有子嗣,又性情暴虐,底下大臣敢怒不敢言。宇文覺下台不過是早晚的事了。但自己眼下卻只能靜待機會。
若在以前,他才不在乎什麼史書評價,更不用看他人臉色。但現在不同了,他絕不允許別人詆毀恆兒。所以他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