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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護從不在乎有人是否承他之情,但在陶恆溫柔的視線下,他反而想看看這小女子是否會感恩於自己。
陶恆不願多承他人情,但知恩不報更不是他們九尾狐的性子。她眉眼微垂,有些難為情,在石桌邊落座,把玩著青釉小杯,「多謝你了,你是要青丘的靈玉呢,還是灌灌的羽毛。若是要其他,但凡你說的出來,大不了我去其他山神那兒討也是可以的。」做慣了前輩,言語中都不由帶了些教訓人的氣氛。
「灌灌難捕,不過看在我的面子上,它還是樂意扯幾根羽毛給你的。」陶恆說的興起,細細盯著茶杯,「你得了東西,我們便兩清了。」
宇文護只覺新奇,「姑娘好大本事,連仙人居所都去得。」語梢帶笑,不疑有他的模樣。
「你不當我是胡言亂語。」陶恆自知失言,故作傲氣反問他。
「若要花滿枝頭,就該認真澆灌,不然再好的種子也無用。」宇文護對她的發問恍若未聞,只走近前,專心澆花。
陶恆不太懂,但看他迷人的側顏不免有些痴,虛虛撐著頭,目不轉睛。
此後幾日,宇文護總能挑中杪夏不在的時候過來找她,還時常帶著點小心思送她。或是泛著馨香的花植,或是一盞叮呤作響的風鈴,又或是一盒精緻美味的糕點。
陶恆每每收下,卻也不說好壞。宇文護也不問,二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又過了多日,陶恆指尖一枚黑子輕抵著臉頰,目光在棋盤縱橫之間流轉,細忖著下手。還沒等她落子,一枚黑子便就著啪嗒一聲清脆入盤。
陶恆縱觀全局,頓時豁然開朗,不由感嘆。「下得好!」抬眼看去,卻是宇文護。有些微怔,「竟然是你破了那呆子的棋局。」
宇文護並不深究她話中呆子為誰,只繼續落子。黑白對弈,一番廝殺搏命,竟似戰場殘酷。真是精彩無限。
陶恆十分愛對弈,經常一人在山谷中自己同自己下。本以為那小族長的棋藝已經是十分精湛了,但沒想到這古怪地方,竟還有高人。她本為了難倒那呆子,特意記下幾種難解的棋局。但不想事出意外,原以為只能自己解著玩兒了。
沒想到啊~她眨著狐狸眼,心中一番盤算不由笑彎了眉眼。
見宇文護要走,陶恆眼疾手快拽住他的手腕,「再來再來。」拉他坐下,迅速地重新擺好棋局,雙手托著下頜認真看他解棋。
宇文護瞧她喜不自勝,只遂她坐下,手腕被拽的發燙,眉梢似乎掛著淺淺笑意。
夜色寂靜,陶恆習慣性地順手一揚,燭火竟聽話地滅了。驚得她從榻上跳下來湊近已滅的燭台,驚喜不已。
往常要努力運氣,方能成功。今天怎麼這麼順利啊,陶恆緊盯著燭台,仔細回想整一天發生的事。
下棋?她搖搖頭,不對,前幾日也在解棋啊。
宇文護?那更不可能了,早些天一直見,也不見恢復法術啊。
養花?她的小內氣可連抽一株芽都不行呢。
突然,她靈光一閃,便知其中緣由。
第2章
第二日,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陶恆在石台邊四處張望,卻不見那熟悉人影。急切又失望。一回身就看見杪夏冒冒失失闖進來。
「小姐小姐,太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杪夏喜笑顏開,興高采烈的。
她才記起,此番是隨獨孤信回京述職的,卻不想自己舊疾復發,只好將養在寺。也不曾想又受了驚嚇,更是耽誤了回北疆的日子。
只可惜,來的是真正的孤獨恆,回去便是她陶恆了。若是自己的法術能恢復,哪還待在這鳥不拉屎的怪地方啊。
陶恆雙手環抱,並不如杪夏想像中那麼高興,反而有些憂慮。
「小姐,您不高興嗎?」
「高興,怎麼會不高興。」陶恆扯扯嘴角沖她笑笑,反比哭還難看。「何時出發。」如今她好不容易對如何恢復自己的靈術有了些眉目,誰知道就要去別的地方了。真讓人為難。
杪夏開心地數著日子,「十日後便走。」還沒等陶恆應,就看她絮絮叨叨開始收拾行囊起來。
陶恆鬱悶地坐在石桌旁,手抵著臉頰看著杪夏忙上忙下的模樣,一陣心煩。
唉,沒有法術的她寸步難行啊。也不知道那小族長怎麼樣了,沒有她的幫助,他能順利地讓朱氏夫婦重歸於好嗎。
不會又要苦口婆心地講他那些長篇大論的大道理吧。哎,狐族的安危怎麼就寄托在那個迂腐的小族長身上了呢。
真不知道那些老頑固是怎麼想的。
忽然,陶恆鼻尖微動,眼睛一亮,好香啊。她躡手躡腳地離開石台,循著香氣走去。穿過院門,她輕嗅著香味,滿心歡喜地踏出後門。一時不察,滿身撲在來人懷中。
宇文護被一身花香撞了滿懷。他噙著笑,一手牢牢扶穩她,另一手卻作怪地藏在身後。
陶恆並未抬頭,便知對方是誰。腰間佩戴的玉飾她看了好幾天。唔,難看死了。
她掙開宇文護相扶的手,動動鼻尖,繞到他身後,一把拉起他特意藏起來的手,揪著他的袖子嘚嘚瑟瑟地晃著。
「休想逃過我的鼻子。」也不看看她是何方神聖,居然還想瞞過她,太天真啦。陶恆隔著油紙都能聞到肉香。「是雞!」
她近來都不曾碰過油腥,感覺人都要虛了。聞著肉香她才有了點做狐狸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