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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恆執黑落下一子,邀請她。「請吧。」
元錦瑟也不扭捏,利落坐下,挺直的身軀一番氣度不愧是郡主之姿。
反觀陶恆,她懶懶地支著腦袋,扯下一顆葡萄在嘴邊打轉,一雙狐狸眼靈動地打量著棋勢。竟沒有身為被劫持者的自覺。元錦瑟眼看心煩,便專心與她對弈。
二人針鋒相對,棋局之上一招一式都透露著殺機,宛若戰場。
再說宇文邕,他左等右等都不見伽羅,心中不免擔心。急匆匆帶著僕從又重新趕回濟慈院。
在半路中便看到了停在路中央的馬車,心內一驚,上前查看,只發現了阿恆和伽羅的婢女。待將她們救醒後,宇文邕差點沒有急火攻心。
他還算鎮靜,忙讓杪夏與夏歌趕緊回城中去告訴獨孤般若,而他則順著路去查找伽羅她們的下落。
「你很厲害。」元錦瑟棋差一招,面色淡淡,將手中白子丟回棋盒中。
陶恆得意地揚眉微笑。「過獎過獎。」
元錦瑟身子一僵,竟有些晃神,她那張揚的神情真是,太熟悉。
「我不過是贏了你,你也用不著哭吧。」陶恆看她眼眶泛紅,心下暗嘆。這樣一個高傲的姑娘,得降低怎樣的身段才能三年如一日的喜歡宇文護那個大壞蛋呢。
仗著自己生的好看,就無視別人的心,真是太可惡了。
「我不會殺你。」元錦瑟起身走到窗前,遠眺外景。
陶恆知道,「你當然不會殺我,你若殺了我,那宇文護心裡就永遠只有我一個人了。你不會這麼傻。」
「我不想為難你。但我卻想告訴你,在這個時候只有我能幫到宇文護,完成他的大業。而你,只會拖累他。」元錦瑟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
「我也知道。」陶恆略一思索下,點點頭。「你雖是前朝郡主,但我相信你手中肯定還有一批老臣唯你是尊。而我,我的父親就是宇文護最大的絆腳石。」
元錦瑟詫異她的反應。「那麼若你真的愛他,你就該知道要如何做。」
「可你認為現在宇文護還會需要那些老臣嗎?或許三年前他會猶豫,但現在,他根本就不在乎。」陶恆雙手抱臂,反問她。
元錦瑟苦笑一聲,「我早就知道。自三年前他拒絕我的下嫁後,我就知道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但我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人能在他心裡留下一點位置。可你出現了,一切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陶恆聽得有些無聊,嗤笑一聲。「你該不會大費周折地將我擄來是為了講這一番長篇大論,企圖說服我吧。」她實在覺得不可思議,真是有意思。竟有人和那呆子一樣愛講道理。
「當然不是。」元錦瑟唿地一扯嘴角,反讓陶恆眼皮一跳。她走向窗台,捧起一盆花,痴痴地笑。
「這花真美。。。」話音才落,元錦瑟隨手一丟,只聽得遠遠傳來破碎的聲響。
陶恆這才警覺起身,面色不善地看著她。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元錦瑟恨恨道,「你得意的神情很像他,連生氣眉目緊蹙也很神似。」那聲音顫抖卻又興奮。
陶恆心裡覺得不好,雙手環胸,手間聚力,冷冷看她。「為了一個男人不值得。」
「若你苦苦喜歡一個人三年,到頭來一場空,你又會如何。」元錦瑟慢慢後退,嘶啞著反問她。
陶恆想也不想便作答。「要麼殺了他,要麼就去愛別人。」她也會痛,可還得活不是嗎。
本來還同情元錦瑟的心緒,在看到她這副樣子後卻頓時散去不少。
放不過自己的人不值得被同情,只覺得她十分可憐。但也不怪她,人世本就複雜。
「我做不到像你這樣灑脫。所以,」元錦瑟慘澹一笑,竟翻過窗台摔了下去。
那是座三層閣樓,不會摔死,卻極易致殘。陶恆真沒想到她竟對自己如此狠心。
元錦瑟這突如其來的作為讓陶恆大吃一驚,愣了稍許才湊近窗前,哪料樓閣下,孤獨信和獨孤般若恰巧趕到。這場面太意外了。
陶恆盯著摔在地上哭地梨花帶雨的元錦瑟,瞭然地笑了。
好深的計策。
而更叫她意外的,正是身後火光四起,熊熊燃燒之景。這一環扣一環真是太精彩了。
獨孤信此時也顧不得深究阿恆與宇文護之間的關係了,見火勢洶湧,自然是心急如焚。
陶恆施下結界,勉強能拖延一點時間。
這時,宇文護得了信也急急趕來,只冷冷看了眼摔落在地的元錦瑟,卻焦急萬分地叫人滅火想辦法。
結界也擋不住滾滾濃煙,再燒下去這樓閣恐怕就要塌了。而陶恆起先為伽羅設的結界已耗費她不多的法術靈力,她如何也沒想到元錦瑟會選擇與她同歸於盡。一時沒防備,落了套。
被濃煙嗆得不得不爬出窗口的她眼尖看見了宇文護,賭氣不理他。只委屈巴巴地叫著阿爹。
「阿爹,現在太危險了。只能讓阿恆冒險跳下來。索性這樓閣也不算太高。」般若一顆玲瓏心,三兩下就理清了來去脈,頓時對那裝可憐的清河郡主沒了好感。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先將阿恆救下來,之後再慢慢開始算帳吧。
「阿恆啊,聽你阿姐的,跳下來,阿爹在外面接著你,不用怕!」獨孤信上前安撫著陶恆,鼓勵她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