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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苓不和她說這傘的來由,「你給我錢,還不如給外婆。」
徐薇沒心沒肺般說著:「你外婆那旮旯地方用不到多少錢,她也不差錢,我每個月都打錢給她老人家還不要呢。」
貝苓將傘放好,平靜地說:「因為外婆一輩子勤勤懇懇、腳踏實地做人。」
而不是像你一樣。
知三當三。
當然,貝苓沒有這麼說出來。
徐薇哼了聲,她知道貝苓對自己有偏見,「看不起你媽啊?看不起你也是我女兒,也是貝家的女兒,這是事實沒得改變。」
此時,天空中的雨勢有所減小。
徐薇在車子裡說話聲迴響地更加清楚,將廣播音量都蓋了過去。
「再說了,要不是我把你接到這邊,你現在還在那破爛小鎮裡生活呢!你想一輩子都在那裡嗎?」
貝苓最煩就是徐薇和她強調這些話,這些年來她沒少對自己說。只要一回去外婆那裡找自己,也是跟洗腦一樣反覆說著這些事情。
徐薇講著講著,自己情緒也上來了,「你是不是覺得你媽挺賤的?年紀輕輕就被別人包了還做情婦十幾年,終於等到正主滾蛋了,上位成功嘚瑟了是吧?」
「你以為我這樣就很高興嗎?我不還是管著你,這些年來我有不跟你聯繫嗎?」
「所有人都可以說我賤,但是貝苓唯獨你不行!你捫心自問一下,媽媽有哪裡是對不起你的?」
貝苓知道她的這一套。
貶低自己,順帶讓她這個親生女兒來憐憫同情一下她。
另外一種程度上,徐薇也是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破碎的三觀道德,讓自己好受點。
至少,她認為女兒應該理解自己的。
而不是像個外人一般指責自己。
貝苓偏過頭,「我不想和你談這些。」
徐薇冷笑,「不想談,可以。不想談的話以後就別拐彎抹角地諷刺你媽!」
///
俞惜下了晚自習才收到信息,不過不是蔣顏的——
【趙嵐姐】:小惜啊,蔣顏在我這裡喝醉了,發酒瘋。你來一下吧,順便幫我聯繫一下她家裡人帶她回去。
趙嵐是清吧那間店的老闆,只知道蔣顏和俞惜是朋友。
俞惜立馬回復了個「我現在過去」。
來到清吧門口,俞惜就聽到了蔣顏在裡面耍酒瘋的聲音,叫嚷著一聲又一聲的「艹他媽的。」
清吧里有些客人聽得很煩,趙嵐想帶她去包廂里休息,蔣顏不願,還摔掉了一瓶酒。
最後還是被連拖帶抱地將人弄進去。
俞惜急忙過去,「趙嵐姐,蔣顏呢?」
趙嵐看她來了,說:「在隔壁包廂呢。小惜,阿顏她今天怎麼了?一來到我這裡就生氣喝酒,像什麼話啊。」
俞惜沒時間和她解釋,「我晚點和你說。」
進去包廂後,俞惜以為會看到蔣顏又砸又鬧。
但是她沒有,反而是很平靜地坐在沙發上。見她來了,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俞惜將倒在桌上的幾個空酒瓶放好,有些擔心,「你一個人喝幾瓶了?」
蔣顏話語卻很清楚,像是沒有喝醉一般,「你管我喝幾瓶,喝死了也沒人在意。」
俞惜找了條乾淨的毛巾給她擦臉,知道這時候不好談她爸爸,「要不要聯繫你男朋友來一下,或者你家保姆阿姨來接一下……」
蔣顏原本還挺平靜的,這會兒又鬧了起來。
她一把將毛巾拂過,「俞惜你管什麼?沒人管我,我不需要別人管。」
俞惜沒有出聲。
「我媽,我親媽!」蔣顏紅著眼對俞惜說,「今天下午和沈奕萱鬧的時候,貝淮商來不了要請家長來。我只好打電話給她,你猜她怎麼跟我說——」
「她跟我說,不來。還跟我說什麼時候找個時間,把我這個『蔣』姓改成『貝』。」
「當初讓我這樣姓的人是她,現在讓我改的人也是她。」蔣顏聲音顫抖著,「她怎麼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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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顏哭累了就睡著了。
俞惜最終還是聯繫了蔣顏家裡做事的保姆阿姨,送走蔣顏後她獨自走在回家路上。
俞惜回想著剛才蔣顏的那番話。
她很敬畏生命,自己不會去死,更不會叫「別人去死」。
她突然無奈地笑了笑。
早在很久之前,她也是希望俞呈去死。
雖然和蔣顏的處境不一樣,可是俞呈是徹徹底底讓她和方嘉慧痛苦的人。
俞惜一直都是有點不太想用「父親」這兩個字來形容俞呈。
真正被稱為父親應該是負責的,可是俞呈並不是。
可是,當那天得知俞呈真的不在的消息,很突然。
他是在工地上,和別人鬧事打架出的意外。
即使再不情願,在殯儀館的時候,俞惜還是哭著喊了很多聲「爸爸」。
她也是死過一回的人。
那時候,俞呈去世的半個月後,方嘉慧曾經拉著她一起死過。
周身視覺聽覺被海水填滿的那一刻,俞惜是害怕的。
所以她很慶幸,現在自己熬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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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個春日
下過雨後,小巷子裡的路有些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