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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水泥牆的後方,言笑晏晏的白髮老師冒出了頭來,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了松田陣平的背影之上。
「在這裡玩的開心嗎?那就好哦。」醫務室的老師挑眉,「不過嘛,和同期打鬧這種事情還要瞞著老師,你們這幾個傢伙又不是第一次被我發現了。」
松田陣平頭也不回,故作動作的掐著亞瑟的脖子揚了揚自己的拳頭:「好歹也要做做樣子,不能真的讓老師看見我們打起來才對吧?」
梅林抱胸瞧著他們,聞言倒是無奈的笑了笑:「讓梅林老師給你們這群鬧騰的小傢伙處理傷口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說?松田同學,這可不行。」
他說著,又指了指不遠處被推開的大門旁放在地上的鎖:「鬼冢教官應該提醒過你們不要上來吧,我今天才來看看忘記關門了,你就帶著人偷溜上來了?」
松田陣平這才回頭,隔著小段的距離看著這位新任職的醫務室老師,往日和藹有趣會給他們打掩護的老師此時此刻卻意外的有些看不透。
那張總是笑著的臉這一刻笑容的弧度卻有些小。
他打著哈哈就拖著亞瑟朝前走去:「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會了!那我們先走了梅林老師!」
亞瑟安安靜靜的被他拖著走,活脫脫一個被欺負的小可憐。然而墨鏡下的眼卻終於徹底凝聚回來恢復正常,將松田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他們即將踏出天台大門、放下心的時候,身後卻再次傳來了聲音。
「走之前,把今天被你教訓的那位同學轉個身,給我瞧瞧看是你的哪位同期吧?」
梅林笑著將目光落到了那道仍舊背對著他的身影,話語出口的當下,語調卻被徹底的拉直了。
91.
亞瑟倒是徹底從這副軀殼下意識的反應中恢復了過來,心情波瀾不驚,目光還來得及落在松田陣平的身上詢問著。
——怎麼辦?
松田陣平看了看身後的梅林,又低頭看了看亞瑟。
他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的拽著亞瑟連跳帶蹦的就往下跑去,一跨好幾步,近乎是一個瞬間就消失在了梅林的眼中。
——這樣辦!
只要跑的夠快,就不會被抓住。這是當初不知道誰交給他的。而松田陣平看著監控記錄里對方一閃而過模糊無比的身影,又看了看一旁辨認半天都未曾認出這是誰遂作罷處分的風紀委員們,深深地將這個辦法記在了心中。
被甩在後面,吃了一鼻子灰的梅林:「……」
梅林:「……啊?」
91.
「難不成梅林老師和自殺事件有關係?」
亞瑟已經恢復了自由,此時此刻反倒是他拽著松田陣平三步並兩步的朝下跳去。
「沒關係,應該說要是我早知道這傢伙在這裡的話我就不會來的。因為他處理這些事情遠比我更合適。」
松田陣平跟在他的身邊,沒說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那種反應也不是看見仇人的反應啦。」亞瑟回頭笑著看他,眼眸彎彎,「真要說的話,我和他的關係大概是不願再相見、彼此忘懷的陌生人吧。」
教導的老師,溫情的歲月,似乎都跟著那一句稱呼散成了細碎的流星。在那場流星中他遍體鱗傷,流淌的血液鑄就了一場璀璨的煙火。
一場慶祝「王」誕生的煙火。
作者有話說:
卡文和忙碌總是對我下毒手。
失眠犯困也在和我互相傷害。
卡文,你給我死!(鴿子甩頭尖叫)。
撞上了又沒撞上。
松甜甜,可靠的成年男性!
。
第15章 92~96。
92.
梅林久違的做了一場夢。
不過對於他這種夢魘來說,他所謂的「夢」並不是常態所能解釋的「夢」。他的「夢」是長久歲月中零碎的一點記憶再度被憶起,回顧這段故事的經歷便被他自己用浪漫的語調稱呼為「做夢」。
「所以呢,你夢到了什麼?」
高塔之上,夢魘輕輕的問,自掌心把玩的花瓣捏的有些斷裂開來,低垂看向書本的目光也未曾凝聚。
「夢到了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自問自答中,天台上仍舊站立著窺探黃昏落日的半身存在如此說著。
突兀閃過的記憶碎片被抓在手心,回顧著這份記憶帶來的卻不是陡然想起的欣慰和趣意,瀰漫上胸膛,侵占無心的夢魘的卻是一種無比窒息而又酸澀痛苦的心緒。
仿若那份記憶的碎片被切實的抓在手中,刺破掌心留下斑駁的血痕,留下猙獰的傷疤。
連帶著骨頭都在一同發著痛。
「我夢到了一個身影,兩幅畫面。」梅林說。
他自夢的碎片中窺見了不存在於記憶中的故事。
滔天綠樹遮蓋之下,淡淡的青草氣息自鼻翼間涌動。藤蔓攀爬而上亮出彎曲嬌美的枝幹與花朵,點綴著樹墩之上反覆的年輪。
白髮的夢魘踩著光來,白袍搖曳著光的斑駁,卻又染上清晨的露水。他眉眼含笑,兜帽之下唇齒都勾起弧度,張合之間似乎在念著一個名字。
在他目光的對面,藍的艷麗連同銀白的鎧甲拼湊出熟悉的感覺,卻又並不同於他腦海中所熟知的那位女扮男裝的存在。
對方的面容模糊散開難以窺見,卻仍舊能夠察覺到那翹起的金髮自指尖的摁壓中被碾平垂落的觸感。黃昏的光微弱的鋪下金色的細碎,夢中的夢魘頓足於此,卻是將寬大的長袍解下披展開來,輕悄的蓋在了對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