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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救世主動了起來,他邁動著沉重的步伐在泥濘的土地上留下斑駁的腳印,嵌入泥土的腳印筆直朝前,向著道路的盡頭走去。
他走過了藤丸立香,走過了梅林,走過了無數的人,最後停在了那裡,停在了沙條愛歌和莫德雷德的面前,停在了五條悟的面前。
散去的黑潮還有著些許余浪想要蕩漾而來淹沒這片土地,然而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伸出了手朝著湧來的浪潮輕輕一揮,沙條愛歌的指示之下那些浪潮宛如被寒冰冷卻冰封一般頓住,而後轟然崩塌,散落於無聲再難尋找。
嬌小的少女站在那裡,伸出的手又收攏著壓在自己的胸前,解開的紐扣裸露出半邊的胸口,映入眼帘之中的是那展翅的羽翼。
「我的劍士,我終於找到你了。」沙條愛歌輕笑著,湛藍的眼眸從這一刻開始只能裝得下璀璨的金,她的目光鎖在亞瑟的身上,語調猶如情人的呢喃一般,「我找你了好久好久,去過好多的世界,你都一直躲著不肯見我。」
亞瑟沒有說話,只是抬頭對上了她的眼。
他的目光平靜而又漠然,仿佛看向的不是曾經殺死過的御主,也不是那個骯髒無比的beast。他在用看向敵人的目光看著她,仁慈而又冷漠。
「您如果安息的話,對我們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亞瑟如此說道。
然而對面的沙條愛歌卻在那個眼神和這句話中低下了頭。她壓低了嗓音嘶啞的笑著,聲音變換著,失真而又拉長的語調顯得極其的可怖。
那雙曾被亞瑟誇耀過的眼眸也開始染上全然的黑,從眼白蔓延而去,吞噬掉所有的藍色。
仿若是精靈和花、世間最美好的一切所組成的少女成為了地獄而來的惡鬼,尖銳的笑著,哀嚎著,又喜極而泣的將所有都放在了亞瑟的身上。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沙條愛歌再次抬起了手,雙手張開成一個擁抱的姿勢仿若將不遠處的亞瑟抱入懷中那般,漆黑的眼中流淌而出鮮紅的血淚。
滅世的黑潮被她所解除,追尋之人出現於眼前之中,她本以為不會再用到的變陣在這一刻已然修改成型,再次亮起的光芒崩塌著地面,地面碎裂開來四散,從縫隙之中穿透而出無數漆黑的鎖鏈而來。
「那我就燒了這本書,毀了這一切。造就一個只會有我們的世界,我們能夠幸福生活在一起的世界。」
高傲的、全知的、無與倫比的根源皇女為愛而瘋狂。
困住城市的黑柱轟然倒塌碎裂,凝結而成的光芒卻又匯聚於此,在陣法和鎖鏈的纏繞之中樹立起小了許多卻足以包裹進這方寸土地的囚籠。
那是一個精緻的鳥籠,甚至不同於黑柱的粗糙連最頂上都雕刻著銳利的劍,每一根欄杆之上爬滿了銀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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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哦,saber。」沙條愛歌笑著說,漆黑的淤泥自她的周身蔓延而來,鋪陳著這片土地。鎖鏈自地面穿過襲擊而來,朝著騎士攻去,堅固無比的鳥籠佇立於此,象徵著她的所求。
然而亞瑟卻在這一瞬間恍惚的想起了最初。
在溫暖的陽光下坐在花園之中的少女笑得溫柔,將手中的麵包遞於家人懷中的畫面。她是世界所造就的珍寶,她是童話中無所比擬的公主。
畫面的最後,鵝黃髮色的公主拿著手中的蛋糕朝他走來,藍色的眼都染上暖意的光。
她說:「我愛你哦,saber。」
亞瑟滾動著喉結抬劍而起,橫劈上漆黑的鎖鏈發出清脆聲響之時,他無聲的開口著。
亞瑟說:「是的愛歌,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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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籠構造而來如同一座封鎖的死城,裡面的人沒有想要出去的打算,外面的人也無法進去。
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英靈和人們都看著這片漆黑的鳥籠,看著全數被封鎖在其中的黑泥,人類的嗓音中都帶著顫抖的愕然。
「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松田陣平將背上受傷的人放在了傷患處,好不容易得來些許喘息的時間,他還沒徹底平靜下來面對著這一切的恐怖故事,就看見了熟悉的人帶著不熟悉的姿態走向難以言語的高度。
亞瑟王。
亞瑟·潘德拉貢。
藤丸悟。
完全沒有關係的名字在這一刻被畫上了等號,他沉默的站在那裡,掛在臉上的墨鏡的鏡片已然碎裂開紋路,可他卻透過墨鏡的黑看向這個世界,看向世界中唯一的亮色。
被困在鳥籠中的只有沙條愛歌和亞瑟。掌控欲獨占欲極其恐怖的根源皇女從不打算讓任何人進入到裡面,去玷污她的鳥籠,去玷污她所準備的一切。
距離最近的莫德雷德都被摒除在外,爬跪在地上努力的撐著身子抬頭看起來,只能看見在黑色的鳥籠中與他越來越遠的亞瑟。
他再次發出了極端的嘶吼,爬跪著牽扯著脆弱不堪的身軀吞咽下喉嚨里的血色朝著倒在一邊的劍摸索而去,抓著那把劍支撐著殘破的身軀朝著鳥籠靠近。
他掙扎的動作最終被一隻手摁了下去。
阿拉什站在他的面前摁住了這個傷痕累累鮮血淋漓的孩子,他搖了搖頭:「再這樣下去,你的靈基會散掉的。」
莫德雷德充耳不聞。
然而阿拉什又說:「你不是常規能夠出現的英靈吧,如果你死在這裡的話,之後會錯過見到saber的機會了吧。那樣下一次再見的話,還要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