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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大概是哪個蠢貨施工時候留下的什麼東西不小心炸了。」普羅修特聳聳肩道。
……太好了,他沒有說實話。
這就意味著他還不準備露出真面目,依然打算裝一裝。儘管他的目的顯而易見——還能是什麼?我們不妨大膽一些假設,把可能性縮小到兩腿之間門的東西。
「那真是太危險了,還好沒有影響到公寓。」
我皺了皺眉,然後裝作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一樣,快速轉移了話題,「那就等您有空的時候再說吧,我也要去做晚飯了。」
「您忙吧。」
他點點頭,然後目送著我回到自己的公寓內後,他也關上了房門。
看來是暫且解除了懷疑。雖然就算他攻擊我吃虧的也是他自己,但我真不想把鄰居也炸死了,而且他說不定能有用。
總之我真的開始考慮川尻早人的建議了,但現在還是要做晚飯。因為之前時間門回溯後改變了原本的計劃,我只能再去買一次菜。
重新出門後,我回到那不勒斯的商業街,在生鮮的攤位上購買了蛋奶和蔬菜,不過就當我挑挑選選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人從我背後擦身而過,似乎輕輕碰到了我一下。
對方似乎毫無反應地繼續往前走,也沒有道歉,但我一下子反應過來,轉身一把拉住了那個人的胳膊。
「等等,站住。」
我拽住了一個看起來不比早人大幾歲的黑髮亞裔男孩,他看起來平靜又不理解地看著我。
「有什麼事嗎?」
我當著他的面打開了自己的香奈兒背包,裡面的錢包果然不見了!
「拿來。」
我面無表情地命令道,不過為什麼這種年齡的亞裔男孩沒有去學校,而是在義大利街頭盜竊?這手法還很熟練……
男孩用那雙祖母綠色的眼睛注視著我片刻,然後他突然笑了起來。
「抱歉,我只是想買一雙新鞋,而您背著名牌包,所以我才選擇了您。」
「……」
我有點呆住了,不知道自己應該驚訝男孩的理直氣壯,還是他被抓到後坦然的態度。我低頭看了眼他的鞋子,發現確實很破舊,但這不是偷竊的理由啊,而且他一點都沒有把錢包還給我的意思,讓人很無語!
於是我有點生氣地警告他道,「首先不是背名牌包就是有錢人,我喜歡就可以買,你把錢包還給我,我就不報警了。」
但是在我說話之後,男孩卻得意地稍稍揚起嘴唇。
「我不會阻止您的。您是從日本過來的對嗎?這裡的警察不會管任何事情,無論你做了什麼,只要給他們一筆錢,就能夠被撤銷指控。」
他表現出來了一種與年輕完全相反的成熟,很沉穩地向我陳述著,「您在這個城市背著名牌包的話,很容易成為一些人的目標,即使我沒有對您這麼做,可能也會遇到其他人,那不勒斯是個危險的城市,您真的不應該這樣疏忽大意。」
……怎麼反而還被說教了?
這不對吧!
「所以這是你盜竊我的理由嗎?」
我第一次遇到把偷東西說的這麼理直氣壯清新脫俗的,頓時又氣又好笑道,「你為什麼不去學校?你沒媽媽嗎?家裡大人不管你?」
「我媽媽和繼父讓我離開了他們的家。」
他平靜地回答,「我現在自己一個人住,而我因為年齡的關係沒辦法打工,還要付房租,所以硬要說的話,這確實是理由之一。」
「…………」
這倒是讓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心情複雜地望著男孩問,「你媽媽和繼父怎麼能這樣?這是遺棄兒童,你需要幫助,而不是在這裡偷東西,我幫你舉報他們!」
「謝謝您的好心,沒關係,是我自己不想再待下去了主動離開的。」男孩微笑著回答。
……他看起來和我以前見過的小孩完全都不一樣,正常長大的話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種十幾歲的孩子正常情況下怎麼可能主動離開父母?川尻早人以前也在一個父母都不關心他的環境下長大,導致心理有些小扭曲,還會裝監控監視爸媽,但就算這樣他還是在乎自己家人,直到最近才開始勉強向我打開心扉,畢竟我們也算過命之交了。
男孩的父母肯定太缺德了,我猜母親改嫁之後覺得前夫兒子是個拖油瓶,繼父也不想養,兩個人一起虐待或者冷暴力讓孩子覺得過不下去了逼得他不得不離開。我無法想像在沒有監護人的情況下他們該怎麼生存,但這孩子太成熟了,甚至從他的態度中感覺不到怨恨的情緒,仿佛已經完全不在乎了一樣。
這讓我有些生氣,但這個世界上讓人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我現在自身難保,也做不了什麼,就連對他說教也變成了「何不食肉糜」。於是我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望著男孩說道,「好吧,那我不會報警的,錢包里的錢給你,但把錢包還給我,裡面有一百萬里拉,你還給我十萬就可以了,還有你得去學校。」
「是嗎?」
他頗為意外地看著我,我猜他大概不想還,又繼續向他解釋道,「因為這裡面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啦,雖然之後可以問老公討一些,但今晚我得買菜給兒子做飯吃,要是都給了你,我們就得餓肚子了,所以你得把今天買菜的錢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