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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侍郎大老爺要開審要犯了!就是慈壽觀的住持!說住持是番國的什麼妖人!絕對不能不瞧瞧!
衙役竭力穩住將要把門前柵欄擠塌的眾人,王硯大步入堂,案後坐定。張屏與隨侍人等一同尾隨入內,沉默站在右側謝賦身旁。
左側上首,端坐著馮邰。
堂外百姓興奮地騷動。
王硯一拍驚堂木:「帶人犯。」
靜清被捕快押進公堂,雖然重枷披身,卻步履徐徐從容,體態挺拔。
捕快按肩踹腿喝令其跪下,靜清巍然定立於公堂正中,紋絲不動。
王硯擺擺手,示意捕快退下,就由靜清站著。
「腿上功夫不錯,下盤甚穩,跑得也挺快,一頭便扎入彀中。靜清定然不是你的真名了,報上名來。」
靜清淡然道:「朕,公孫兆,黃帝之後,承祚十三載。」
馮邰霍然起身:「來人,將這口出妄逆之言的東西拖出去!」
王硯再抬手:「老馮,且慢,這廝就等著被拖出去,好什麼都不用招了。記下這大逆不道之言語,容後再算便是。」
下首錄審的文吏拭了拭額頭的汗,兢兢奮筆疾書。馮邰陰著臉坐回椅內,王硯又看向公孫兆:「那你招認自己是那東真餘孽無誤了?」
公孫兆昂然輕蔑一瞥王硯:「朕位承華夏正統,唯因天下被賤奴賊孽所竊,故暫都東方,待覆河山,光正天下。」
馮邰又霍然起身,王硯一拍驚堂木:「來人,將這大逆不道的瘋犯拖出去,上刑。莫讓他暈過去了說不出話。」
捕快立刻塞住公孫兆的嘴,拖到院中,扛出各種刑具。
王硯悠悠然端起桌上茶盞:「這年頭的瘋子,動輒就是什麼太上老君下凡,玉皇大帝轉世,心都很大。」
馮邰冷冷道:「虛無縹緲便罷了,如斯大逆不道,該當凌遲。本府與馮大人聞而未阻,亦當叩請責罰。」
王硯點頭:「當要如此,當要如此。待把這堂審完。」
過得兩盞茶的工夫,捕快再將血淋淋的公孫兆拖回堂中,王硯再一拍驚堂木:「夷賊,爾假扮道人,與同黨潛於此縣,冒充太傅府家人行刺皇子,殺姚叢,蠱惑其子,究竟有何圖謀?尋楚朝和王之墓,又是為了墓中什麼寶物,從實招來!」
公孫兆緩緩抬起頭,視線自亂發中透出,掃過王硯、馮邰,定在張屏身上。
「你們找到了和王墓?已經進去過了?」
王硯又一拍驚堂木:「速速回答本部院問詢!」
公孫兆咧了咧嘴:「爾等若想知究竟,便將在墓中所得之物呈與朕。」
馮邰噌地又站起身,捕快們再掄著刑具,又將公孫兆一頓拷捶。公堂中腥味瀰漫,侍衛端來一盆水,照頭澆在暈癱在地的公孫兆身上,拎起他上身。
王硯再一擺手,一名侍衛捧著一方紫晶匣自屏風後轉出。
「爾等夷賊所尋之《虛元秘卷》,本是楚朝時從金州掠得,後被楚朝和王使計取回。且這經卷只是道家修道的經文,既和你們這些蠻夷毫無干係,更沒有保佑你們那亡了幾百年的小番邦的法力。蠻夷孽賊,不可聞道。」
公孫兆盯著經匣,雙目迸出奇異的光:「爾等,從和王墓中,就只拿到了經卷?」
王硯神色一凝:「你的意思,還應該有別的?」繼而看向張屏,「張知縣,你確定密室中,就只有這些?」
張屏躬身:「和王墓室中,陳設不少,但寶藏,應就是這經卷。」
公孫兆喉嚨中咔噗一聲:「果然,果然,爾等賤奴,雖竊河山,卻不能承神器!哈哈,寶藏是這幾本破書?哈哈哈——果然是賤奴的見識!什麼道什麼經,於社稷何用!那淳于曠,盜我帝玉,藏進墳中。然此寶物,非黃帝血脈不能承之。妄取者,不得好死!他拿,即暴斃,楚朝亡。封於地底數百年,縱爾等先一步尋到,聖寶在眼前,卻不能識,抱著幾本破書當寶貝,哈哈哈!」
王硯挑挑眉:「帝玉?什麼帝玉?描述再詳細些。」
公孫兆再笑幾聲,卻不言語。捕快們又掄著刑具捶了他一陣,公孫兆昏醒數次,仍一言不發。
捕快又一次澆下冷水後,王硯再抬一抬手:「罷了,若此夷賊死在堂上,著實太便宜他,且再讓他活一時。」
公孫兆再慢慢睜開眼,扯了扯嘴角:「朕……既落入爾等之手,豈懼生死,然天命,不可終將歸正統。」
王硯也向上一挑嘴角:「你這番言語,是在喊給或混跡在外面人群中的漏網之魚聽,對否?」
大門外本在紛紛議論的人群霎時間靜了一靜。
王硯再慢悠悠道:「那你覺得,本部院這般敞著大門當著一縣百姓的面審你,是為了給你這個機會?」
公孫兆輕呵一聲。
王硯再一笑:「你或者還以為,本部院是要用這種方法釣你同夥出來。嗯,確實這是用意之一。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一口一個正統,可你本身卻是那個妖人禍根,他們知道麼?」
公孫兆紋絲不動。門外人群小小哄然了一下,又歸於寂靜。王硯輕輕叩了叩驚堂木。
「數十年前,你的祖父來豐樂縣尋找和王墓,想挖你說的那什麼玉,遇見了和王墓的守墓人蒲氏女離離,與其相戀。蒲離離生下了一對雙胞胎。你的祖父抱走了你父,留下了另一個孩子跟在蒲氏女身邊。後來蒲離離被覬覦和王墓者所殺,你的祖父為她報仇不成,也遭毒手。剩下的那個孩子被他和你父親的外祖母,蒲離離的娘,豐樂縣民姚存善之妹姚連珠所救,借假身份,成為假的姚存善之孫。後來娶妻生子,其子就是姚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