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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徽當然一點都不覺得這是恩典,憤怒地紅了臉:「我才不稀罕當什麼大俠,我比較想當神斷。」
玳王皺眉:「什麼?」
蘭徽再挺了挺胸:「就是,查出冤案,找出兇手,成為一代青天!」
玳王一撇嘴:「我知道了,跟大理寺的鄧緒,還有京兆尹馮邰一樣對吧。他們都才幾品,跟你爹官位差不多吧。」
蘭徽大聲道:「查案洗冤,千古留名,不分品階!」
玳王不屑一笑:「大丈夫何計功名爾是不錯,但等你去破案的時候,該死的人都死了,該出的事都出了,有個鬼用?俠者,是讓世上再無不平事!再說,你當了官,也未必能管得到案子。我是王爺的時候我都管不了案子。你懂朝政麼?各司其職你懂不?像你爹、鄧緒、馮邰,都是鬍子一大把的老頭子了才混到這個位置。」
蘭徽道:「我爹爹才不老!」
玳王嗤道:「你爹該有三十了吧,不是老頭也是半截老頭了。你爹還管不到案子哩。鄧緒和馮邰都比你爹老,陶周風更老。哪天我皇兄一個不高興了,罷了他們的官,他們也只能回家種地。蕭肅二十歲就是天下第一大俠了。你要是願意耗,你就去耗。反正大鵬有大鵬的志向,家雀有家雀的志向。我不勉強你。回去的路你認得不?我要繼續趕路了。」說罷站起身,大步就往前走。
蘭徽愣了一愣,亦起身,猶豫看向玳王的背影。
玳王只大步行了四五步,慢悠悠再挪了兩步,回頭看看仍站在原地的蘭徽:「怎麼,想跟著我了?」
蘭徽再猶豫了一下,硬聲道:「我不要叫小點兒。」
在想當神斷之前,他也是夢想過當大俠的,也早已給自己起了名號。
他覺得,浪無名比不上自己的這個名號。
玳王一臉無所謂:「行,隨你。」
蘭徽快步走過去,也眼望遠方,鏗鏘有力道:「那從今後,我叫孤影俠!」
第123章
『盤古渾淪,氣萌太朴;分陰分陽,為清為濁。生老病死,誰實主之……』
王硯將手中的《青烏經》又翻回前幾頁,一旁侍從道:「大人,可要卑職等先把這幾本書拿下去,驗驗是否另有文章?」
王硯擰眉:「暫時不必。看這書頁顏色,定已被人火烤兼用藥水塗抹驗看過,書皮也是拆下又縫上的。若是用這麼簡單的法子就能找到其中秘密,此書也到不了公堂上了。」
侍從立刻自稱愚鈍淺薄,讚嘆大人教訓得是。王硯抬手打斷:「牢里情形如何?」
堂下立刻又有一侍衛上前稟道:「卑職等遵大人吩咐將那番子押入牢室,特意從那丁威面前經過,兩人均無特殊舉動。」
王硯點頭:「盯緊些,尤其不能讓他們死了。」
侍衛應喏退下,王硯拿起案上的幾本書,起身走出房門,向廊下左右看了看:「卷宗庫在何處?」
一隨從馬上道:「小的即刻去喚張知縣過來。」
王硯負手:「本部院想去卷宗庫瞧瞧,喚他作甚?」
隨從立刻給了自己一巴掌:「小的該死,妄自揣測大人之意。」麻溜地奔到前方引路。
張屏在卷宗庫中亦合上了手中的冊子,站起身,走到門邊,又定住。
他在卷宗內找到了一些記錄。
記錄告訴他,兇手,應該就是……
但是,證據,或者說是線索,還缺了一點。
關於她的身世。
還有一切起因的那個秘密,仍在迷霧中。
該要怎麼對待兇手?
張屏盯著門檻發怔,視線中忽然闖進一抹紅色的衣擺與一雙靴子,他抬起眼,恰好對上王硯的視線。
兩人大眼瞪小眼頓了一瞬,身後謝賦等人的見禮聲層疊響起,張屏方才施禮。
王硯擺手道:「罷了,都平身罷。張知縣你在看螞蟻搬家?」
張屏道:「稟侍郎大人,此處方才未有螞蟻經過,下官在想案情。」
王硯道:「哦,什麼案情?」
張屏道:「回稟大人,有好幾項。下官不知……」
王硯打斷他:「罷了,本部院先幫你換換腦子,殺死姚叢的兇手已被本部院拿下。」
張屏躬身:「下官知道了。」
王硯挑眉:「消息挺靈便。只是此犯口風亦甚緊,尚未吐露真相。這是姚家丟掉的幾本書,你瞧瞧。」
張屏立刻接過王硯手中的書冊,王硯在隨從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張屏將冊子捧到桌上查看,謝賦等人不由自主也湊上前。
張屏快速翻看了書冊內頁,再看了看書皮,抬頭:「下官向請問大人,是否還有其他書冊。」
王硯道:「沒有了,本部院亦已問過姚氏兄弟,確實只有這幾本。很奇怪罷。《青烏經》屬風水術數一流,但偏偏姚家的《抱朴子》只有外篇,且不全。缺了好幾卷。外篇中『君道』卷幾頁盡被撕去。」
世人皆知,《抱朴子》為葛洪所著,分內外兩篇,外篇論政議文,內篇方是道法修煉之類。
「只有外篇而無內篇,撕『君道』卷,存『臣節』卷,姚家的祖先倒是身在市井田間,心存濟世之念,且唯有忠心,絕無他志。」
張屏喃喃:「撕君道,存臣節……」緊盯著書皮片刻,飛快將幾本《抱朴子》碼做一堆,拖過一張白紙,翻書提筆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