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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捕快又震驚並悲痛地問:「怎會如此!那為什麼不趕緊跟我們刑部說?」
就是因為把案子報到刑部,害謝知縣丟了官,姚員外愧疚來到京城,這才不幸。當著這個刑部小捕快的面,怎好把這種實話講出口?姚家人只能含糊著道這事報了京兆府。
小捕快立即道:「京兆府的馮大人是位青天哪,斷案如神。與我們王侍郎並稱本朝三大神斷。若他親審,此案定會很快水落石出。諸位節哀。這事我們刑部也不會不管的。」
姚家人一聽都一顫,然而小捕快接著又道:「諸位放心,我們刑部辦的案子,必然會管到底。請莫怪我唐突,諸位難道不覺得老員外過世得略離奇麼?記得當日去貴府辦小公子那件案時,侍郎大人就曾提到,員外心疼幼子之情切切,但當時的反應有些奇怪,只因與案情沒什麼關係,可能涉及貴府私隱舊事,侍郎大人方才沒有多問。不曾想,員外竟就過世了。這確實是我們刑部的疏忽。」
姚家眾人忙道,這事真的不能怪刑部。可能確實是不相干。
小捕快嘆了口氣,堅定地道,諸位都是好人,可也不必替我們刑部卸責任。我這就回去稟告。京兆府查案子,肯定是從驗屍著手,在京里查蛛絲馬跡。我們刑部就是將之前那案繼續查下去,尋找其中關聯,會到縣裡查,這樣雙案齊開,雙線起查,刑部與京兆府一同辦,水落石出的更快。
姚家人覺得很有道理。
小捕快又道:「我們刑部和京兆府查,是兩個案,不會有衝突,更不會讓諸位難做。諸位安心,京兆尹馮大人和我們王侍郎處得可好了。連皇上都常常招府尹大人和我們王侍郎一起覲見。」
謝賦冷笑:「一個刑部的小捕快,竟對案件如斯有見解,刑部還真是人才濟濟。就是來搶案的,直說又何妨。」
衙役震驚地看看謝賦。
從昨晚到今天,總感覺謝大人有些不一樣了。
到了姚府,場面比謝賦想的略強了些,京兆府的人與刑部的人沒有火併,馮大人竟還和王侍郎一道坐在一間廳中吃茶。
第98章
京兆府尹比地方知府官位高出半階,與刑部侍郎一樣是從三品。但京兆府尹為正,刑部侍郎為刑部副職,故而都在上首坐著,馮邰坐在左側,王硯坐在右側。
馮邰面罩寒霜,王硯倒是笑嘻嘻的。謝賦進廳見禮,馮邰冷冷道:「爾等昨夜到姚府,竟連府中有他人都未察覺。還有人在此守著,竟是本府來了,才發現府中另有他人。如此做事,能查清案子,真是奇聞了。怎配這頭頂烏紗?你前日便是因疏忽,險些鑄成大錯。幸皇恩浩蕩,只將你降做縣丞,不想仍不長教訓!」
謝賦跪地稱罪。王硯道:「老馮啊,這可不關他們的事。我昨晚到這裡,怕打擾你們這邊查你們的案子,一直待在後面偏廂內。他們壓根兒就沒見到。」向謝賦道,「快起來吧,起來吧。」
馮邰道:「所謂勘察,自然是要一一查到,有一寸地方未查,就是他們的失職。」
王硯笑道:「當時黑燈瞎火的,都是夜裡了,一一查,也看不清哪。」
馮邰道:「那何必趁夜前來,既然來了,無論何時,都得細細勘察。」
謝賦伏地:「是下官錯了。罪該萬死。請大人責罰。」
馮邰微微眯眼看著謝賦:「本府自會將爾等的過失錄下,上報吏部。怎的只有你獨自來了?張知縣難道在縣衙接待宮裡來的人?」
謝賦頓首:「回稟大人,太后娘娘的特使已在縣衙安頓。張大人去壽念山了。」
馮邰雙眉頓時一皺:「他去那裡做甚?」
王硯亦目光灼灼,盯向了謝賦。
謝賦思考了一瞬,答了實話:「張大人去壽念山頂,挖樹了。」
馮邰面上寒霜更重:「說清楚。」
謝賦略直起身:「稟大人,張大人覺得此案與慈壽觀恐有關聯。壽念山頂的大柳樹下,可能埋著一口棺材,壽念山慈壽觀關係太后敬香大事,不容有失,故而由下官前來,張大人去山頂挖棺了。」
王硯一拍座椅扶手,哈哈一笑:「竟有此事?老馮啊,你趕緊去縣衙吧。太后娘娘前來上香,出了岔子誰也擔不起的。這豐樂知縣真是膽大,竟然說太后上香的地方有棺材,是裝神弄鬼,還和命案有關!哈哈,有趣!老馮,想不到你竟有如斯膽大的手下。你快趕緊去,放心,這裡有我。若我你也不放心,可將你的這位屬下留下。」
馮邰淡淡道:「王大人何必做作。本府記得,新任豐樂知縣張屏,應與刑部淵源頗深,乃陶尚書的門生,更幫王大人破過好幾個案子。他昨晚也到姚府來了,難道王侍郎不曾在門縫裡看見?」
王硯一挑眉:「是,本部院認得他。此生查案,是有幾分能耐。上山挖棺,應是確有緣故,並非亂搞。只是恐怕會讓馮大人難做。請馮大人不必顧慮本部院,速去縣衙,先與宮裡的人解釋清了要緊。」
馮邰又微眯起眼:「既是查案,便為公務。秉公辦事,何來讓本府難做一說?事實未證之前,不可妄斷,若妄自上報,更同於欺君了。」即刻喚人去縣衙向宮裡來的人請太后娘娘安。
王硯在一旁悠悠道:「替本部院也帶請太后娘娘金安罷。」喚過隨行一人,與馮邰所派之人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