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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八卦,除了離卦之外,坤、艮、巽、兌、震這幾卦,都可看做是三橫中加了一豎。」
張屏點頭:「只有乾和坎不是。」
乾卦只有三橫,而坎卦若依照這種看法,是有兩個小縱,都不符合。
「所以,這張圖上,沒有乾和坎。」
張屏向無昧一揖:「師兄,多謝。」
無昧手足無措地笑了笑:「別,別,阿屏,別整這麼客氣。我也是瞎想了這麼一下。」
蘭珏亦道:「這些事情,果然還是要請道長才看得清楚。」
無昧小腿肚子更發顫了,自己都聽見自己的骨縫發出咯咯聲:「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大人謬讚了,小道當不起!」
謝賦發現自己又嘴欠了:「可,位置還是不清楚。挖出石棺處,是震卦,亦符合三橫一縱說,但張大人斷定了,那是疑冢。」
蘭珏道:「開國時,慈壽村處因地動塌陷,以此推論整個村子下面都是地宮,一處有疑陣或只是護墓的機關。眼下就是要找到真正的入口。」
張屏又點點頭:「嗯,兇手們,之前尋寶的那些人,都與大人的想法類似。」
饒是蘭珏眼下神智不濟,亦不由得眉頭一跳——
你的意思是,本部院錯了?
還不等他發問,無昧再次在他之前小心翼翼出聲:「有必要如此麻煩麼?直接在村子的別處撿個寬敞地方往下挖不就成了?罪過罪過,貧道不是要毀人墓穴,只是如斯一說。」
蘭珏微笑了一下,無昧抖了抖,謝賦放緩聲音道:「道長,據書上記載,古人墓葬,尤其王侯地宮,防護甚多,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挖開。建地宮時,會留有陵道,送棺入墓時便走陵道,而後封上。所謂尋入口便是尋陵道。」
無昧恍然:「受教了,貧道見識少,多虧謝大人教導。」再又暗暗在心裡念了幾句經。
謝賦淡淡道:「不敢不敢,只是略知一二罷了。」再看向張屏,繼續淡淡問,「大人是否覺得,下官又可疑了?」
張屏正色道:「沒有。這事,許多人知道。」
謝賦真不知道這句話算是寬慰還是什麼,便又淡淡站在一旁。
蘭珏道:「言歸正傳,不妨先把地宮、慈壽村暫且放在一旁,只解棺蓋上的句子。若方才解的對,那這幾句話解出,真相所在應該也就清楚了。」
張屏又點點頭:「大人說得對。」
蘭珏瞥他一眼:「三橫逢一縱並非王字,而是卦象,後面那句弓木遇長才是否也類似?弓木,長才,才……」
張屏、無昧、謝賦與他同時道:「三才。」
無昧與謝賦連連告罪,蘭珏擺擺手:「本部院方才已說過,身在休省中,汝等無需拘泥於禮數。眼下查案關頭,繁文縟節更當暫摒。在本部院面前便與你們張知縣一樣罷了。」
無昧感動得痛哭流涕,暗暗在桌下踹了已拉過一張紙開始提筆在上面寫畫的張屏一腿。
禮部侍郎大人,竟是這般的平易近人。
貧道這次是把八輩子的福氣跟運氣都用完了麼?
不不,是與招惹上的凶煞抵消了,抵消便好,無量壽福……
阿屏,你有點眼力價好嗎?要惜福啊!
張屏抬眼茫然地望了望無昧,再低頭繼續畫。
三才者,天地人。
一元生兩儀,兩儀生三才。
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
弓木遇長才……
才,指的是三才中的哪一才?
無昧又積極地道:「離卦,為東木。」
謝賦接口:「弓木與東木似是諧音,只是長才……」
蘭珏道:「再看後面一句,似就明白了。直把天門開,送我歸闕台。」
天!
「天是乾卦,南。東南方位?」
謝賦看看張屏:「可,乾卦圖上沒有。」
蘭珏道:「這帛圖,或只是易陽子根據推演所繪,不能全部作準,畢竟,他沒找著。」
無昧點頭,張屏也再點頭:「大人說得對。」
蘭珏又瞥他一眼:「若是東南,那就是兌卦了。」
難道,地宮的入口,在兌處?
謝賦與縣衙等人的視線,都不由得瞥向圖紙上慈壽村的兌卦處。
無昧再鼓起勇氣道:「兌為澤……跟山,差別有點大吧。」
蘭珏道:「不知王侍郎挖的是哪個方位。」王硯應該樂意在兌卦處再挖挖看。
張屏目光灼灼,掃視著楚朝末年的縣境圖。
「若按和王時的縣境圖,慈壽村在縣境的正南,乃乾卦。兌卦處,是壽念山。」
眾人聽到他這句話,都無端端毛孔一緊。廳中驀地一陣沉默。
片刻後,蘭珏道:「這是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開頭?」
謝賦道:「那裡,不是已被虛真挖過了麼?」
無昧小小聲道:「他只挖了山頂。」
一直豎著耳朵默默旁聽的小吏之一道:「那山可大著哩,十年也挖不完哪。」
無昧瞟向楚朝時的縣境圖:「待貧道先來看一看風水……」
張屏盯著地圖:「山,跟現在沒什麼區別。」
無昧倒抽了一口氣,再小小聲道:「那可不算好地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