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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主事,多謝。」
柏滄一愣,立刻一揖:「大人折殺下官。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蘭珏溫聲道:「此時不便多說,待殿下無恙回來,本部院再另相謝。」
柏滄連連躬身低聲道不敢。蘭珏望著他微凌亂的頭頂。
他之前禮待柏滄,本是順手人情,但關鍵時刻,柏滄帶著侍衛護住了蘭徽離開,相當於救了蘭徽一命。
只是,救了蘭徽後,他又將蘭徽放到自己馬上,遣開家僕,這些行為,恐怕是因為一層打算。
畢竟,現場有兩個孩子,刺客可能並不認得玳王,蘭徽的衣飾比玳王還好些。
柏滄回答馮邰問話時與方才的神情,蘭珏已大概能得出結論。
不過,他心中湧起一股倦怠,已懶得多想。
這些年,這些人,這些事,都差不多。
如此時的曠野天空一般,都是混沌模糊中的輪廓罷了。他自己亦是其中一員。
此時此刻,他只想蘭徽平安無事。
遠處燈火中,眾人正在勸慰著痛哭流涕要自盡謝罪的卞公公,蘭珏慢慢踱過去,卞公公看見了他,頓時哭著撲來。
侍衛們手中的火把熊熊,而天也快亮了。
天剛破曉,姚岐便隨幾個捕快趕到了縣衙。
天不亮時,捕快來傳話,刑部侍郎王大人有令,讓他與幼弟姚廬速到縣衙。
姚岐和弟弟忐忑到了大堂,只見左右衙役捕快侍立森嚴,王侍郎端坐堂上,不待他二人見禮,便指著堂下跪著的一人道:「殺死你兄弟二人之父的兇手,本部院已經拿到,過來認一認,可眼熟?」
穿著刑部服色的捕快扳起那人面孔,姚岐定睛一看,大驚,姚廬更失聲變色。
此人竟是那誘拐姚廬的奶娘的真愛姦夫糧販!
第121章
一旁的衙役咳嗽了兩聲,姚岐方才回神,再一把攔住雙目赤紅要撲向糧販的姚廬。王硯道:「汝不必愧疚自責,案犯殺死汝父,並非要爭那個奶媽,其實之前那一案只是他計劃中的一環,為的是得到姚府的秘密。」
姚廬稍稍平靜了一些,姚岐扯著他一道向王硯行禮,王硯又道:「本部院先有些話問你二人,你們當真不知道從你們先祖姚存善那時起傳下來的秘密?」
姚岐顫聲道:「大人,學生當真不知,先父從未向我兄弟提及,學生亦是上次那張知縣詢問家慈時方才知道,家中的幾本書里可能藏著些什麼。可是學生兄弟確實一無所知……」
王硯道:「簡而言之,你二人看到的案犯,並不是個糧販,而是個番子,他想知道你們姚家藏著的那個秘密,奶娘之案,只是第一計,一計不成再生二計,令尊方才遭了毒手。」
姚岐與姚廬再度慘然變色,片刻後,姚岐又先反應過來,連連叩首:「大人,大人,學生兄弟的確什麼都不知道,學生家世代良民,更絕不會與番邦扯上關係!」
王硯挑眉:「莫怕,本部院豈會冤枉爾等?若有那樣的懷疑,你們兄弟二人也不能在這堂上了。真相尚未完全查明,但兇手歸案,先給你們一個交待。」
姚岐兄弟二人又連連謝恩,糧販嘴裡塞著布團,瞪目擺身,捕快道:「大人,案犯好像有話說。」
王硯抬抬手,示意先按住糧販,只看著姚廬道:「本部院還有一事問你,當日那奶娘與你相好,誘你離家時,可有和你說過什麼?」
姚廬伏地:「實不相瞞,她的確與學生提過,為我二人來日著想,是否需要些可變賣的寶物。但學生自知這般做已極其羞恥,再偷拿家中東西無顏面對祖宗……我就……就與她說,我可先教書賣字供我二人過活……然後……」
王硯點頭:「然後她就與你扯破了臉。」
姚廬匍匐在地,脊背打顫。
王硯一瞥堂下糧販:「你又為何對他如此心慈手軟?」
姚岐一怔,不由得看向姚廬。
那糧販一瞥姚廬,忽而閉目不語。
王硯冷笑:「你這廝當真歹毒,還想拖這少年下水。你當日將他放回,只是發現他的確不知道真相,若是鬧出命案,恐怕就更不易找到姚府的秘密。本部院查這失蹤案時,本就有些疑惑,那奶娘既已有相好,為何還要誘拐姚小公子離家。只是當時的確疏忽未有深究。」
王硯當時堂審時,是奶娘主動認罪,說自己腳踏兩隻船,被罰流配邊疆為奴,糧販斷做私通拐帶他人奴僕罪,姚員外表示這是丟人事,不想多追究,糧販只被杖刑,刑部估算了奶娘的身價,著他賠了雙倍便罷。
「此乃本部院失察,致此命案,本部院回去後,自會向朝廷請罪。」
姚氏兄弟立刻又連連叩首,姚岐道:「敝府兩案,皆是大人所破,大人乃曠世青天,更是姚家的恩人!萬不可如此自責!」
刑部捕快道:「兩位公子不了解我們侍郎大人。大人素來待他人寬厚,律己嚴格。你們只好好聽大人斷案便是。」
王硯微微眯眼:「公堂之上,爾更無須囉嗦。」
捕快立刻告罪閃到一旁,王硯繼續注視糧販道:「待得知姚叢被殺,本部院立刻想到了此案這個疑點。昨日縣衙拿你同夥時,其先在各處店鋪轉悠,似有暗示。但依那番子心計,必然不會要交給同夥的東西藏在當時去過的店裡,本部院記得你在這城中有家糧店,估計就是你們的窩點。果然被我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