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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屏立刻點頭:「我也這麼想。」 遂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姥姥廟的事告訴了柳桐倚。
柳桐倚兩眼在燭光下閃著光:「張兄,越聽越不一般了。你的那個豐樂縣,我都想去了。」
張屏道:「嗯,我覺得,那個讓別挪動石棺的人……」
柳桐倚一拍桌:「啊,他姓姚!」
張屏凝視著柳桐倚的雙眼,點頭。
次日上午,張屏穿戴上知縣行頭,前往京兆府衙門。
吏部竟大清早就派了一名小吏帶著一輛馬車來到柳桐倚的小宅,曰奉命引張屏到京兆府衙。
有人帶著,張屏很順利地就進了府衙大門,陪著他的這位吏部小吏非常和氣,一路指點,張屏的舉止亦未出錯。
禮房的丘禮書在內門廊處相迎,向張屏與小吏施禮道,知府大人正在親自處理一重要之事,不能在廳內相見,但請張知縣移步到知府大人此時所在之處。
小吏這一路上大致領略了張屏的愣頭愣腦,見他看著禮書,要吐出一個「好」字,趕緊笑道:「張大人,那小人便隨您略候一候知府大人,待知府大人忙完後罷。」
張屏轉而看向了小吏:「好。」
禮書卻道:「知府大人已經說了,請張大人過去相見。」
小吏立刻道:「那張大人便趕緊過去吧。丘大人,張大人,小的還要回衙門,就先告罪請辭了。」一揖做別。
張屏謝過小吏關照,跟著丘禮書繼續往裡走。
京兆府轄管京城,府衙自然異常莊嚴恢弘。張屏過了一道又一道門,經過一層又一層屋脊,差不多了走過了四五個宜平縣衙串起來的長短,進了一道月門,前方一道白牆灰瓦的房屋,門與廊柱都是黑色,與經過的屋子完全不同。
一隻黑漆漆的小烏鴉蹲在屋脊上,探頭探腦看著丘禮書和張屏。
丘禮書向張屏道:「張大人可走累了麼,此處乃府衙刑房的屍房,自然會偏僻些。」
屋脊上那隻小烏鴉撲撲翅膀,呀呀叫了兩聲。
丘禮書抬頭看了看:「這邊的樹上,老鴰窩也特別多。」
張屏道:「老鴰愛吃葷,喜腐氣,好棲空曠高處,因此常見于田間墳地的野樹上。而非喪氣之故。這裡僻靜,所以多。」
丘禮書看了看他,微笑道:「張大人懂的真多。」
張屏道:「大人過獎,只是見多了而已。」
他是說自己以前見過很多烏鴉,但丘禮書肯定不會這麼理解。
丘禮書又微微一笑,走到廊下門前,躬身道:「大人,新任豐樂縣知縣張屏到了。」
門,緩緩打開。
門內,有一張床,四個人。
一個人躺在床上,直僵僵的,光著雙足,顯然不是活人。
另外三個都是活著的,一個站在床頭,一個站在床尾,還有一個在門旁,方才就是他開了門。
張屏跨進門檻,向床頭方向行禮:「下官張屏,拜見知府大人。」
床頭的男子轉過身,蒙住口鼻的布巾之上,狹長冰冷的雙目毫無感情地望向張屏。
「你怎麼看出我是知府的?」
張屏躬身:「回大人話,大人罩衫之下,穿著知府袍服。」
男子道:「呵呵,僅憑衣服就斷定一個人的身份?武斷,草率。」
張屏沉默。
男子看著他:「為何不驚訝?抬頭再往這裡看看。」
張屏直起身,看向男子。
男子眯起眼,玩味地盯著他的臉:「呵呵,怎麼,你連豐樂縣姚某的屍首都不認得?」
第82章
張屏立刻看向床上的屍首。
男子的目光中露出如願以償的滿足。
「你昨日去了姚府,想來對姚叢之死有些看法。」
張屏低頭:「下官是覺得或許有蹊蹺。」
馮邰在心中輕嗤一聲。張屏沒有大驚失色曰,大人怎麼知道下官去過姚府?而是這麼一副老實交待的模樣,在馮大人看來,必是故作鎮定,想讓本府當他沉穩。
罷了,這種小小姿態,無非年輕人自以為是的虛榮爾。
馮大人遂大度地未多計較:「什麼蹊蹺,不妨說來。」
張屏道:「姚員外乃中風心疾暴亡。昨日,姚員外的長子告訴下官,姚員外素重養生。」
馮邰微微頷首:「你起先聽說,姚叢突然死了,覺得可能另有隱情,就去姚家弔唁,而後覺得死者姚叢不像是會中風心疾暴亡的模樣,愈發斷定他死的有蹊蹺,可是麼?」
張屏道:「下官僅是推斷。」
馮邰冷笑:「你還知道說這句話,卻不至於完全無可救藥。但雖然口稱推斷,只怕心裡早已定論了。」臉色陡然一肅,「張知縣,本府不知旁人如何評判你。但就你當下種種表現,本府以為,你根本不配查案。」
張屏沒吭聲。
馮邰盯著他道:「你可有因為本府方才的話,覺得不服?」
張屏道:「沒有。」
馮邰揚眉:「本府這般問你,你定然是要回答沒有了。」
張屏板板正正道:「下官的確沒有。」
馮邰微微眯眼:「好罷,本府就來告訴你,為何本府會對你說這樣的重話。你的履歷,本府已看過。你先前曾助朝廷破過幾個案子,原本科考落榜,如今晉身此位,亦是因為破案的緣故。那幾個案子的過程,本府都看了。最後竟能破案,真算你僥倖,且有鄧緒等人掌控,方未惹出冤情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