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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夫人再沉默了片刻,叩首:「諸位大人明察秋毫,民婦知罪,再不敢隱瞞,當時先曾外祖母救下公公,匿於市井間。三年之後,那口石棺被挖出,夷人祖父,確實又回來了。」
張屏道:「他殺了姚存善?」
姚夫人輕輕點頭。
那幾年中,姚連珠帶著外孫東躲西藏,心中一直想為被害的丈夫和女兒報仇。石棺被挖出,公羊遜等人裝神弄鬼,姚連珠卻知道,女婿若聽說了這件事,一定會回來。
「先曾外祖母冒險藏在村子附近,等著夷人祖父回來,然後告知了他真相。那時那伙兇手也在心虛,擔心做下的事被人看破。姚存善正要離開豐樂。夷人祖父便先殺了他,先曾祖母帶著民婦的公公用姚存善的文牒到了南邊。」
張屏道:「令祖父可曾與令曾外祖母約下再見?」
姚夫人又點了點頭:「據先夫對民婦所說,確實有,但夷人祖父並沒有來。先曾外祖母也罷,民婦的公公也罷,都再沒聽過他的消息。」
張屏道:「他不是沒了消息,而是找公羊遜等人尋仇未果反被害。」
他看向佟杉與姚廬。
「你二人,應該知道真相罷。」
佟杉掙扎了一下,眼中涌動著嗜血的快意。
姚廬喉嚨中咯咯兩下:「都是你們這些狗官的圈套,何必明知故問!你等欲得到墓中秘寶,先殺我曾祖母,又做圈套殺我曾祖父!」
張屏道:「什麼圈套殺了你曾祖父?」
姚廬咯咯怪笑:「狗官,我娘被你們所惑,但你們休想知道和王墓的秘密,那秘密你們永遠解不開!」
王硯擺擺手:「先塞上這傻小子的嘴,把那個瘋子嘴裡的布掏出來。」
侍衛依言堵住姚廬的嘴,取出佟杉口中的布。王硯看著佟杉:「那該死的魔,死了?」
佟杉立刻也爆出一串怪笑。
當然,妖魔必須死!
「我知道這魔孽必會一直追著她,我就在那裡等著他。果然,他來了,來挖那口石棺。我降住了他,我同虛真,終於將他用三味真火化成了飛灰!哈哈哈哈哈哈!魔不可勝道!孽魔終要滅,我替她報仇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157章
旁觀的縣衙眾人都覺得有寒意從骨縫裡冒出來。姚岐顫抖著盯著他:「你,你……」
佟杉霍然挺身,血紅的眼珠猙獰凸出:「嘶,爾等魔之孽種,魔孽迷惑了她,爾等雜種都是污穢血塊,統統該死!該死!」
王硯冷冷抬手,侍衛們又塞住了佟杉的嘴,將他按在地上。
張屏繼續問姚夫人:「蒲姑娘的情郎未按約定與令曾外祖母相會,令曾外祖母可有什麼行動?」
姚夫人搖頭:「稟大人,民婦所知,確實有限。據先夫所說,先曾外祖母以為夷人祖父未再過來是怕身邊隨從發現了民婦的公公。他們避居南方小縣,也是要防著那些夷人,那縣裡見聞閉塞,先曾外祖母多年後才得知家鄉消息。」
公羊遜、虛真、屠某等人在她離開後都沒有死。
公羊遜調任了。虛真做了慈壽觀的住持,屠某仍是捕頭。
「民婦冒犯先祖,大不敬實言,先曾外祖母因夷人祖父的身份,心中還是存有些顧慮。她不知夷人祖父已死……更不敢因此讓那些夷人發現民婦的公公。」
王硯沉聲道:「她或許還得猜測,這個東真人是不是為了什麼墓里的寶物跟仇人勾結在了一起。」
姚夫人伏地不語。
張屏道:「令曾外祖母為什麼帶著外孫搬回豐樂縣?」
姚夫人道:「據先夫所言,先曾外祖母冒險帶著民婦的公公回到豐樂,還是為了和王墓。先曾外祖父與先祖母確實都有遺命,蒲氏族人必須守著那座墓。」
王硯挑眉:「令曾外祖母還希望你們闔府世世代代仍做蒲氏做的事?但本部院又查到點別的。公羊遜任滿後升調荊州府丞,任上某年無故外出,死於鄰州江邊一條船上。據船主道,公羊遜當晚令整船人都離開,獨自一人留在船上,似在等什麼人相見。兇手至今未能拿到。」
王硯本來是在飛鴿傳信中吩咐屬下去吏部查查公羊遜的下落,不想竟查到命案,正好案子歸檔在大理寺,柳桐倚湊巧在,便立刻調出了卷宗。
「公羊遜死後幾年,虛真於某年慈壽姥姥祭後突發急症,不治身亡。再數年後,姚連珠帶著外孫搬回了豐樂縣,沒多久,參與此事的屠某也暴病而斃。」
姚夫人又沉默片刻,緩聲道:「民婦覺得,世間畢竟有天理,有報應。」
王硯再挑一挑眉:「哦。」
張屏道:「殺人之罪,罪不牽連親屬。夫人在這公堂上所言,也只是轉述,無實證不得定罪。」
升堂之前,王硯與他討論過公羊遜三人之事,蘭珏旁聽。
王硯道:「就案情推測,八九不離十。尤其虛真和屠某死的時候,蒲離離的兒子已經不小了,他也未必乾淨。不過,證據難以查,姚連珠與其外孫皆已死,姚家應該也不會存著殺人的兇器留念。姚存善的事,牽扯到要緊處,大概能審出供認。這幾樁就難了。套用老馮的一句話,證據不足的推測就是胡扯。先當懸案罷。」
以姚連珠手中的錢財,在黑市上再買一個身份也不難,為什麼她一直用著姚存善的身份,沒有再更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