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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踏石躍起,又斬向揮劍刺來的崔蔚。崔蔚只覺頭微微發昏,手臂力弱,右肩一疼,堪堪擰身而退,數點寒光直釘向他,趕來的幾個黑衣人,到了!
縷縷烏煙順著窄道飄向洞內,張屏撕開衣服,澆濕後蒙住啟檀、蘭徽和自己的口鼻,再用剩下的水濕透短衣,把短衣頂起,張臂伸開抖風,用身體儘量堵住窄道,將煙扇回。
身後傳來啟檀和蘭徽的咳嗽噴嚏聲,張屏頭有些昏沉,煙霧仍絲絲延來。
氣乘風散,脈遇水止……
東山起焰,西山起雲,穴吉而溫,富貴綿延……
情當內求,慎勿外覓。形勢彎曲,生享用福……
彎曲窄道被遮蔽,方才被他仔仔細細察看過一遍的山洞卻似掉了個個兒,又挪到他面前。
和王墓一直有守墓人,說明和王或他的後人並不想把寶藏永埋地下,還是希望能在適當的時機拿出。
那麼真正的地宮,必然也和古井下的那個疑冢一樣,不是封死的,而是有機關可入。
從石壁等可判斷,這裡應是真正的入口,機關開啟處,也該就在這裡,會是什麼?
仍與八卦方位有關?
他剛才已經到處按牆壁地面試過。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單先天八卦,便能衍出無數可能。
蘭大人用棺蓋上的「三橫逢一縱,弓木遇長才」一句,解出了和王墓在兌卦方位,就是壽念山。
大人的解法是對的。
若跟著大人的思路推算……
「只把天門開,送我歸闕台。」
天則,乾也。南方。張屏這麼去試了,把洞南仔細地按了一遍,不對。
張屏搖搖頭。
拋開旁雜,只想直接的線索——
《青烏經》。
煙霧本已似漸無,忽又有濃濃幾縷湧來。
道中的火,還在燒。
《青烏經》中,有南火。
庚金之位,南火東木,北水鄙技。
地有佳氣,隨土而升;山有吉氣,因方而止。
張屏回過身。
火把舉在啟檀手中,張屏跟前這塊兒是黑的,但不看他也知道,他沒有堵住的煙,四處飄逸,最終是,上升。
煙最少的地方,是,地面。
地,坤。
乾,天。
張屏疾聲向啟檀道:「站到中間。」
啟檀捂著鼻子一怔:「大膽,無禮!」
張屏再喝:「站到中間,舉高火把。」
蘭徽起身,欲從啟檀手中拿過火把,啟檀手一縮,自己站起,走到洞中央。
張屏再道:「舉高!」
啟檀冷冷瞪了他一眼,舉高了火把,張屏抬頭看向洞頂,撲上前一把抱起啟檀。
啟檀大喝:「放肆,你做甚!」
張屏將他舉高:「看上面,能夠到麼?」
啟檀咳嗽兩聲,抬眼瞧了瞧,摸摸上方岩石:「能。」
張屏疾聲問:「有無凸出的石頭,或石縫?」
啟檀硬聲道:「廢話,石頭不都是凸凹不平的?!咦?這裡有個縫,這邊的口挺大的。」
張屏舉著啟檀再向蘭徽喝:「撿起剛才滅掉的火把。」
蘭徽點頭,憑記憶在地上摸索,越低越沒那麼嗆,他索性在地上爬,終於,指尖觸到了木頭。
他抓住火把棍跳起身。
「將軍」滿意地看了看身中數刀被眾黑衣人纏住難以脫身的崔蔚,吞下一顆藥丸,踢開古阿爾的屍體,側身進入窄道。
這裡真的很彎曲,對他來說,也太狹窄了,只能慢慢側身進入。可惜沒能把毒丸彈得再裡面些,不過,裡面的那個官,也已無法抵抗了吧。
張屏穩住打顫的手臂,騰出一隻手把火把棍遞給啟檀,啟檀的身體向下一滑,張屏一個踉蹌,險些兩人都摔翻在地。
啟檀怒喝一聲,張屏再將他托起:「把木棍尖的一頭插進那個縫裡,撬。」
啟檀冷冷道:「往哪撬?」
南火東木,北水鄙技。
水,北。
張屏抱著啟檀轉向外面河流的方向。
面北,背南,左西,右東。
啟檀面向的,是他的背面。
張屏道:「棍尖向你左手的方向,撬。」
啟檀忍住咳嗽,拋下另一隻手拿著的火把:「小影子,接住!」
火把跌落在地,蘭徽蹲身去撿,卻不由看向洞口。
他好像聽到了,有什麼貼著山壁蹭進來的聲音。
張屏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仍舉著啟檀,啟檀雙手抓著棍,用力一撬。
窄道口處有亮光和人影,蘭徽驚叫一聲,腳下突然一空。
轟隆隆——
地面陡然劇烈震顫,兩側山壁抖動,「將軍」後背一悶,胸口一窒,喉嚨一甜。
他強撐運氣驅散滿天金星,用力一擠,躥出窄道,再度搖亮火折,除卻淡淡煙霧,他眼前的山洞,一無所有。
第167章
撲通!
撲通!
撲通!
冰寒涼水自四面八方壓來,灌進蘭徽的嘴巴鼻孔。他手腳亂刨,忽被一股大力上拉,腦袋嘩啦冒出水面。跟著又有力道重重拍了拍他的背,蘭徽吐出口中的水,用力甩頭噴氣大咳。
甫睜眼,他來不及看向提著他腋下助他浮在水面的張屏便怔怔愣住,又甩了甩頭,眨眨眼,情不自禁地哇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