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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怎麼又讓我攤上這種事!
陳籌悲憤嗚嗚掙扎,身後哐哐乒乒,是他和離綰的小屋被拆砸的聲音。
離綰在被推搡,陳籌悲鳴,徒然掙著被拖向路邊馬車。
忽而,馬蹄聲疾響,一群玄衣人策馬而來。
「此案由大理寺查辦,速將與疑犯放下!」
捕頭一個跨步,攔在路前:「此乃我刑部的案子,誰敢擅搶?」
玄衣人齊齊勒馬,唯一人緩緩催馬越眾而出,捻一捻唇上短髭。
「小子,你看本寺有資格麼?」
「大人!」捕快一頭撞進屋,「嫌犯半道被大理寺截胡了!」
王硯擊案而起:「混帳!哪個王八羔子乾的?!」
「是……鄧緒鄧大人親自乾的。」
第62章
王硯摔門而出,險些與門外一人迎面撞到,那人忙後退兩步,躬身。
王硯含怒定睛,發現竟是尤太醫。
「王大人……蘭侍郎的毒有些……」偷眼看了看王硯青黑的臉。
一旁的孔郎中素知王硯最恨人吞吞吐吐,趕在王硯發飆前忙低聲道:「大人,蘭侍郎的情況,恐怕不太好。」
王硯一怔:「毒不是已經解了?」
尤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之前是有所緩和,但不知怎的,又厲害了起來……」
左右見王硯一副要撲上去掐住尤太醫的架勢,趕緊側圍上前擋住,孔郎中接著道:「方才蘭侍郎又人事不省了。還吐了血。」
陳籌被大理寺護衛從刑部捕快手中奪下,腦袋上蒙了一個黑布袋,摸瞎中,經歷無數顛簸、推拉、踉蹌,待又被按跪在地,布袋掀開,眼前重見光明,已身在一間石室內,四壁火把熊熊,分不清白天黑夜。離綰在他身邊幾步之外。陳籌心中大痛,嗚嗚兩聲,掙扎望向離綰。
綰兒,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太衰了,命犯刑禍,連累了你!
離綰與陳籌對視,雙眸清澈寧靜,似乎在說,我不怪你。
陳籌兩眼發澀。石室的門隆隆開啟,鄧緒攜著幾個侍從緩緩踱了進來。
陳籌連忙欲撲上前,被侍衛按住,只能死盯著鄧緒嗚嗚不已。鄧緒一擺手,侍衛取出了陳籌口中的布團。陳籌連忙一疊聲地喊:「大人,學生冤枉!大人你認得學生的,學生是良民哪!」
鄧緒在一張椅上坐下,道:「你給蘭侍郎的信上,怎麼會有毒?」
陳籌急得頭頂發脹,雙耳嗡嗡作響:「大人,學生實在不知!那封信是學生的好友張屏托學生轉交給蘭大人的,蘭大人乃張屏的貴人,張屏絕不可能害他,學生更不可能謀害蘭大人!學生一個窮書生,謀害蘭大人有何好處?」
鄧緒聽他說完,又道:「一旁的那個女子,是何人?」
陳籌一陣顫抖,連忙搶答:「她,她是學生的表妹,出生時與學生訂了娃娃親!後來,後來失散了,又再碰到……她一介女流,怎麼可能知道禮部侍郎,這件事與她絕無關係……」
鄧緒雙眼微微眯起:「哦,表妹。姓氏?籍貫?」
離綰口中的布已被取下,開口道:「稟大人,民女名叫離綰。陳郎,休在大人面前替妾遮掩,反倒會惹禍端。」微微抬起螓首,「大人,民女並非陳郎的表妹,乃是撫臨郡雙全鎮杏子村人氏,後家鄉水災,父母皆亡,只剩下民女一個,淪落風塵,本被媽媽賣給沐天郡府的曹員外,路上與陳郎相遇生情……」
鄧緒瞥向陳籌:「你從那曹員外手中將這女子買了下來?」
陳籌語塞。
鄧緒似笑非笑:「本寺明白了。拐帶他人姬妾,按律應受刑責。不過不歸大理寺定裁。待此案之後,再看沐天府那裡管不管罷。」
陳籌伏地。
鄧緒掃了一眼離綰,視線仍落在陳籌身上:「本寺在宜平縣微服時,就曾在街市中見過你。」
陳籌連聲道:「是!是!學生借住在張屏張縣丞宅中,大人微服時還曾給學生算過命,學生……」
鄧緒微微挑眉:「爾常到街上去逛?」
陳籌道:「因為學生平日無事,還好吃酒,就常……」
鄧緒打斷他:「後來怎麼又不在宜平了?」
這個,說出高知府那些事兒,好像也不太好。
「學生想三年之後再應試,還是住在京城旁邊,比較的……」
鄧緒又打斷他:「張屏讓你給蘭侍郎送信,托何人轉達?」
陳籌道:「宜平縣衙的衙役周承。」
鄧緒又問:「爾往蘭侍郎府送信,在京城內共待了幾日?」
陳籌道:「兩日。學生遞上名帖之後,沒有立刻見到蘭侍郎。怕錯過傳喚,未敢回家,就一直等著。」
鄧緒微微頷首:「既遞上了名帖,何不將信件一同與蘭府門人?」
陳籌道:「這個……學生覺得,信挺重要的,還是親手轉交比較好。」
鄧緒的雙眼又眯了眯:「你和蘭府的下人說,你住在鴻昌客棧,但本寺查到,你是在送信之後,才住進了鴻昌客棧,之前並未入住。」
陳籌一驚:「大人,那是,那是學生怕丟人,為了妝門面,才謊稱自己住在了鴻昌客棧……學生其實手頭侷促,根本住不起那裡……」
鄧緒盯著他:「那爾當夜宿在了何處?」
陳籌道:「並未住客棧……就隨便在街上將就了一夜。大人,學生說的都是實話。大人,學生真的是冤枉啊大人……」